薑仁寶和薑小魚坐在地上守在青禹然的身邊。

  足足過去了一個時辰，青禹然的身體開始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隻見青禹然平躺著的身體緩緩地浮了起來，當距離地麵四五公分的時候停了下來。下一刻從他的頭部起，緩緩出現一道淡綠色光環，然後是火紅色光環，接著出現的是麥金色光環，最後是一道白色光環，四道光環一環套一環。

  緊接著，光環圈住了青禹然的身體，緩緩由頭頂向雙腳移動，當經過肩膀和大腿根部時，光環都會停頓一段時間，然後四分為二，二分為一，直到四道光環分別停留在他的雙腕和雙踝時，才停了下來。

  天有四季，人有四肢。

  緊握在青禹然手中的劍鞘突然飛出四道劍光，四道劍光部分先後，瞬時縮小，鑽入光環之中。

  光環律動，青禹然的體內同時傳出頻率相同的心跳聲。

  哇哦！

  薑小魚已經被眼前發生的一切給驚呆了，小嘴張的滾圓，小眼睜的……依然很小。

  薑仁寶也不例外，但是要比旁邊的弟弟要淡定很多。

  這就是四顧劍嗎？

  春的生機、夏的火熱、秋的收獲、冬的沉寂。

  神奇的劍，神奇的人……

  薑仁寶突然有些期待，當真正的四顧劍陣發揮它的實力時，到底會給人帶來何種震撼。

  當四道光環再次由下向上，遇到一起時，它們已經融合在了一起，再也沒有之前那種清晰明了的界限了。

  半盞茶後，青禹然緩緩睜開了雙眼。

  但是他沒有動，呆呆地望著漆黑的夜空，雙眼中漸漸生出了晶瑩的淚光……

  薑小魚想要開口，卻被薑仁寶碰了一下，搖了搖頭示意不要打擾此時的青禹然。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在江湖中馳騁了數十年的男人，此時當著二人的麵……哭了。

  薑仁寶知道，在這個男人的心中，一定有一個角落，埋藏著他傷心的往事。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所以，對這件事，青禹然若不說，薑仁寶也不會開口去問。

  這是對人的尊重！

  淚縱如潮終有盡，前塵未了意難平。

  青禹然收拾心情，抹去眼角的淚，坐起身來單膝跪在薑仁寶麵前，道：“望少主贖罪！”

  薑仁寶嗬嗬一笑，雙手在地上輕輕一按，整個身子彈了起來，走到青禹然身側，把手穿入他的腋下，將他攙扶起來，笑著說：“老青！你是個性情中人，少主我喜歡！以後不要動不動就下跪，俗話說的好，男兒膝下有黃金，隻跪蒼天和娘親！我一個小小毛頭小子，可經不起您老人家的一跪在跪！”

  “萬萬不可！”青禹然神色大變，趕忙又跪倒在地，鄭重道：“此禮自古時起便傳承至今，主仆間有貴賤之分，屬下萬萬不敢破了此規！”

  “……”薑仁寶不由深歎一口氣，道：“關鍵少主我怕折壽，你每跪我一次，我都能感覺到生命會流逝幾分！你若是不停的跪下去，少主我怕命不久矣！”

  “這……”青禹然從未聽過如此謬論，但是看著薑仁寶的模樣又不想是在說謊，一時間心中拿捏不定。

  “難道你想讓我早死？”

  薑仁寶暗歎青禹然的思想頑固，不由麵色一沉，厲喝一聲。

  “屬下不敢！屬下不敢！”青禹然又慌忙地站了起來，躬身怯聲道：“屬下決然不敢再跪，望少主能夠早日踏入聖路，擺脫生命的束縛！”

  嗯！

  薑仁寶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此時，少年才又將目光送向了那個一直安靜趴在巨石上的靈龜，心中沉吟片刻後走了過去。

  “師父，我知道是您！”薑仁寶真誠的目光凝視著靈龜的雙目。

  靈龜沒有說話，依舊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現在想來，弟子多少猜到當時離開豢靈門去參加仙盟大會時，您欲言又止的行為中所含的意思是什麽了……您知道我身上有神酒，所以您想跟我討上一些。但是出於麵子，您又難以啟齒……”薑仁寶自言自語，轉身一跳，坐在了靈龜的身邊，繼續道：“當初見您第一麵時，我就被你的氣勢嚇得屁滾尿流，更是被你所說的要殺了我嚇得想要抱頭鼠竄。可是，萬萬沒想到，最後竟然成了您的弟子……”

  一旁的青禹然領著薑小魚去瀑布那邊了，他覺得少主和他師父談話，身為下屬的自己不應該繼續留在這裏聽下去。

  盡管少主並沒有讓自己離開。

  這也是對少主的尊敬！

  一主，一仆，二人似乎本性相近，所想自然不謀而合。

  人，可以陽奉陰違，可以誠心誠意，可以言不由衷，可以赤膽忠心，可是無論在特定環境下怎麽去改變，無法改變依然是本性。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薑仁寶看到這一幕，暗自點了點頭，對眼前這個仆人的認同感又多了一分。

  “雖然您的樣子長的不是很友好，但是我知道您的本性是好的！尤其是，當我看到您在豢靈池裏和那些靈魚在一起開心的模樣！更加確定了我心中的想法。因為我娘曾經告訴過我，一般喜歡和動物打交道的人，大部分都是心地善良的人……這次雷劫，你用您的身體承受了數十次……也許是過百次劫雷，隻是為了保護仍留在聖地的未能離開的弟子和長老，以及那些普通百姓！弟子對您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止！”

  ……

  薑仁寶說了很多很多，他很喜歡現在的感覺，尤其是可以在沒有壓力的情況下和自己敬仰的人傾訴心事。

  靈龜一直趴在那裏，一動不動，直到它似乎沒有耐心再聽薑仁寶嘮叨下去，將四肢和頭縮進了龜殼中。

  呃……

  薑仁寶見此狀，尷尬地撓了撓頭。

  “離開！”靈龜突然開口。

  “啊？”薑仁寶一愣，沒有理解靈龜的意思。

  “若無法短時間內獲得機緣，就速速離開！”靈龜又道，“荒古聖地，將成為聖者的戰場！即便龍玨前來，亦無法阻擋！”

  靈龜化作一道勁風，從巨石上飛向瀑布下的豢靈池。

  “聖者的戰場……”

  薑仁寶口中喃喃重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