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寒之哄著懷裏的囡囡玩，小姑娘時不時發出咯咯咯的會心笑容。

  此時，在他的眼中隻有麵前的這個尚不懂事的小姑娘。

  陳寒之盡管和自己這個表弟麵對麵坐著，卻依然沒有打算和他講話的意思。

  薑仁寶暗自歎了口氣，他知道隻要自己不開口，恐怕表哥永遠都不會搭理自己。

  “以前表哥和姑姑來我家，也是一句話都不肯說。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了，難道表哥還不肯原諒我的家人嗎？”

  哼！

  陳寒之悶聲冷哼了一聲，柔聲對囡囡說道：“哥哥出去一會兒，你跟這個哥哥一起玩，好嗎？”

  囡囡卻已經把注意力從棒棒糖上轉移到陳寒之手指上戴的水藍色戒指上，對於他說的話沒有反應。

  陳寒之起身來到薑仁寶麵前，把囡囡交到薑仁寶手中，冷聲道：“好好照顧她！”

  說罷，把手指從囡囡的那雙肉嘟嘟的小手中抽了出來。

  囡囡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大哥哥要走了，不依不饒的哭聲立刻響徹房間。

  “哥哥，不走！哥哥！要奶奶……奶奶！”囡囡哭的聲音很大，吵醒了床上的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從床上一咕嚕翻下床，跑到薑仁寶麵前，一臉好奇的看著薑仁寶道：“大哥哥，妹妹怎麽哭了？”

  薑仁寶心情沉重，看著小男孩兒，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懷中的囡囡看到已經跨出門的陳寒之，哭的更厲害了。

  “表哥！”薑仁寶一邊拿袖口給囡囡擦眼淚和鼻涕，一邊哽咽著，望向不肯回頭的陳寒之，“姑姑都原諒我爹了，為什麽你卻不能呢？”

  聲音中充滿不解，夾雜著失落。

  陳寒之停下腳步，緩緩轉身，怒視著薑仁寶。

  ……

  ……

  他沉默了許久，繼而擲地有聲道：“那是我娘！沒人心疼她，我心疼！因為你爹的絕情和自私，導致我娘身患心疾；因為心疾，導致我娘無法繼續修煉；因為你爹導致我娘身上發生的種種不幸，使她在陳家的地位降到最低，任人欺壓！你說，你要我怎麽原諒他薑無言？他就是我的仇人！你薑仁寶一樣是我的仇人！”

  陳寒之強忍著心中的怒火，通紅的雙眼緊盯著薑仁寶，身上的氣勢無形中散發出來，“要不是因為我的體質特殊，被水月仙門的老祖看重，我娘還不知會被欺壓到什麽時候！不要再祈求我的原諒……你不配！要不是怕母親傷心，我恨不能現在就殺了你！”

  通過陳寒之的描述，薑仁寶可以體會他的心情。

  所以薑仁寶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看陳寒之。

  直到聽到表哥離去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他才抬起頭來。

  陳寒之最終離開了，沒有因為囡囡的痛哭而猶豫半分。

  薑仁寶心中暗想：如果以後有時間回去，一定要去看看姑姑，說不定自己的酒就能把她的心疾治好呢！

  看著已經哭累陷入沉睡的囡囡，薑仁寶心髒抽動，緩緩走到床邊，把小姑娘放在床上，坐在一旁發著呆。

  而跟在一旁的小男孩兒似乎很懂事，老老實實站在薑仁寶身後，一聲不吭。

  良久。

  夜幕終於遮蔽了天空中那最後的一抹白。

  薑仁寶聽到身後的咕咕聲不由轉頭看去，這才發覺小男孩兒已經站在那許久了。

  “過來坐吧！”薑仁寶拍了拍床沿。

  小男孩兒這才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你叫什麽名字？”薑仁寶這才仔細觀察眼前孩子。

  他瘦得很，好像骨頭比肉多。那雙與身高極不相稱的大腳丫子，勾著一雙比腳還大的破爛布鞋，兩條像仙鶴一樣的長腿垂在床沿，一動不動，顯得十分規矩。

  臉上拘謹的模樣讓薑仁寶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於是，他露出自己覺得和善的麵孔，看著那孩子，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兒從床上跳了下來，朝著薑仁寶鞠了一躬，字正腔圓道：“小寶哥哥，我叫薑小魚！今年七歲。上過一年村子裏的私塾！我會幹活，什麽苦活累活我都能幹！我不會白白吃你的東西，你讓我幹什麽都可以！”

  薑小魚生怕薑仁寶會改變主意把他送出去。

  薑仁寶一愣，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孩子那眯成一條縫的雙眼中，流露出渴求，期待。

  話語中更是將心中的想法展現的一覽無餘。

  “你怎麽會管我叫小寶哥哥？你知道我的名字？”薑仁寶心中微動，伸出手拉著薑小魚重新坐在床上。

  “呶！”薑小魚指了一下房梁上掛著一個人形的牌子。

  牌子上寫著薑仁寶的名字，在名字的周圍有許多紅點，紅點之間用紅線連了起來，“我看到牌子上的名字，覺得哥哥應該是叫這個名字沒錯。”

  什麽時候有這個牌子的？

  薑仁寶不由好奇。

  他走過去，縱身一躍便把那牌子取了下來，卻不想牌子突然燃燒起來。

  嘶！

  薑仁寶被燙的不由鬆開手，看著掉落在地已經化為灰燼的牌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隻見右手的掌心，印出了一個小人。

  恰巧和那紅線與紅點組成的人形圖案相合。

  “小寶哥哥，你沒事吧！”薑小魚跑過來，抓住薑仁寶的手，看著，“咦？怎麽會有個小人呢？”

  薑仁寶甩了甩手，道：“沒事！你也姓薑，莫非和我一樣？”

  “嗯！”薑小魚點了點頭，笑著說，“是的！沒想到小魚和小寶哥哥的姓是一樣的！那你肯定就是我親哥哥！”

  薑仁寶啞然失笑，輕輕彈了薑小魚一個腦瓜崩。

  “現在已經到吃飯的時間了。你肚子也餓了，我去打飯回來。你陪著妹妹，如果她醒了，你要照顧好她！知道嗎？”薑仁寶囑咐薑小魚。

  “小寶哥哥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妹妹的！”薑小魚立刻臉上立刻咧開了花。

  嗯！

  薑仁寶轉身離去，出門時反身把門鎖好。

  他倒不是怕那兩個孩子亂跑，他怕的是會有人對那孩子不利，畢竟這個詭異的牌子就已經能夠證明一些問題了。

  薑仁寶鎖好門後，離開了豢靈門。

  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臉色一下垮了下來。

  他不由摸了摸自己的納物戒，又拍了拍胸口的衣兜，哀歎一聲道：“身上好不容易有些值錢的東西。全被咕嘰這貨給吃光了！這兩個孩子的夥食費用我可要怎麽支付啊！小魚還好說，我把我自己的省一半給他吃也可以。可是小的才兩歲多……不知道靈獸有沒有奶啊！”

  薑仁寶一邊走，心裏一邊合計該怎麽去獲得靈石，好養活另外兩個小家夥。

  ——

  此時，在荒古聖院的一個院子裏。

  院子不大，有一間臥房，一間廚房和一見茅房。

  此時廚房中人影攢動，似乎在忙碌著做晚飯。

  院中有兩個人，一名女子臉上畫著濃妝，在夜色下也無法遮掩她那詭異的臉龐。

  一名男子站在旁邊，正是離開薑仁寶房間的楓書墨。

  “師叔祖，怎麽樣了？”楓書墨略顯焦急的問道。

  “你信不過我？”女子白眼一翻，紫色的雙瞳頃刻間變的慘白，看著極為滲人。

  楓書墨雖然早有準備，但是依舊忍不住晃了晃身子不敢去看師叔祖的容貌，口中忙道：“書墨絕對相信師叔祖！書墨先走了！”

  楓書墨轉頭忍者要吐的衝動，快步朝門外走去。

  “回來！”女人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楓書墨步伐不由止住，機械的轉身回去，問道：“師……師叔祖，還有什麽要吩咐的嗎？”

  “既然答應幫你對付二代弟子！你是不是應該付一些我應得的報酬？嗯？嘿嘿嘿……”

  女人後麵的笑容在黑夜中猶如鬼魅之音，讓人不寒而栗。

  “來吧！”女人朝著楓書墨勾了勾指頭。

  下一刻，楓書墨像失了魂一般，木然的跟在女人的身後，走入那間黑漆漆的臥房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