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封閉的房間裏。

  封燁霆和葉一恒全神貫注地閱讀著文件，顧微微就耐心地在一旁等著。

  而隔壁房間，沈禹正在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確切地說，他是在觀察顧微微的一舉一動。

  看著顧微微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樣子，沈禹忽然冷笑了一聲。

  他盯著顧微微，原本舒展的眉頭也漸漸變得緊蹙了起來。

  摸出胸.前口袋裏別著的一隻鋼筆，他眯著一隻眼睛用鋼筆瞄準了顧微微。

  做了兩次投擲的動作後，他這才將鋼筆收回。

  隨後，他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對方很快接通。

  他連招呼也沒打就直接說：“你交代過要‘特別照顧’的人已經到了，我們的計劃可以開始了對嗎？”

  很快手機那頭就響起了一道女聲：“是的，計劃開始。他們很精明，你一定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萬無一失才行。”

  “嗬，”沈禹冷笑了一聲，“精明又怎麽樣。上了醫生的手術床，她不就是砧板上的肉了嗎。到時候麻醉藥一打，說什麽就都晚了，隻能任我宰割。其實，我還挺期待的。”

  “是嗎？”女人有些驚訝，“能讓你產生期待感的人不多，你對這個女人就這麽感興趣嗎？”

  “怎麽，感不感興趣還需要向你報備嗎？你以為你是誰。”

  “…………”女人被懟了個沒趣，頓時連聲音都冷了下來，“OK，你的興趣愛好我不管，總之幫我做好這件事，這是你欠我的。這件事情完成後，我們就兩清了。”

  “…………”沈禹沒再做任何回應，直接掛斷了電話。

  另外一個房間。

  封燁霆正在給顧微微讀條款，他看到哪兒就給顧微微讀到哪兒。

  兩份協議全部讀完後，封燁霆對顧微微和葉一恒說：“第二頁第三條我不同意，我可以每天接送微微過來，但是不能接受把微微放在這裏進行封閉性治療。”

  聽封燁霆這麽說，葉一恒又把文件翻到第2頁重新看了一下。

  “是啊，”他皺眉說，“時間最多可能長達兩個月，這太久了。”

  “嗯，而且這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我不放心。其他倒是沒有什麽問題，一恒，你幫忙聯係一下你同學，我想和他談一談。”

  “好，”葉一恒點頭，“我來問問看他有沒有忙好。”

  與此同時，隔壁房間沈禹的手機響了。

  那是葉一恒給他打過去的電話。

  他看了一眼，卻隻是任由電話在桌上響著，絲毫沒有要接起的意思。

  因為他打算再晾他們一會兒，如果對他們有求必應的話，那就沒什麽意思了。

  無聲冷笑了下，他起身走到了特質的巨幅玻璃前。

  而此時的顧微微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封燁霆見她皺起了眉頭，立刻就擔心了起來：“你怎麽了微微？”

  “沒什麽，”顧微微解釋著說，“就是想起來走走。”

  但其實她從坐在這裏開始，心裏就一直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她總感覺有人在暗處盯著她，可是這個房間裏除了他們三個之外明明就沒有其他人了。

  她下意識就看向了麵前的玻璃，並問封燁霆：“我正前方是什麽？”

  封燁霆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答道：“是一麵單向玻璃牆，怎麽了？”

  “沒怎麽，畢竟是個陌生的地方，我又什麽都看不見。”她說著，邁開腳步朝那邊走了過去。

  封燁霆見狀，立刻起身牽住了她的手：“你要四處轉轉嗎，我帶著你。這個房間不大，往前直走沒有障礙物。”

  顧微微點了點頭，拉著封燁霆的手走到了玻璃牆前。

  走到某個位置的時候，她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抬手摸上了麵前的玻璃。

  他們看不到玻璃牆另外一邊情景，但玻璃牆對麵的沈禹卻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他甚至能看清顧微微貼在玻璃牆上的那隻手掌心裏的每一條紋路。

  盯著顧微微的臉，沈禹表情陰鬱。

  忽然，他低下了頭，在顧微微手掌心的位置重重親吻了一下。

  而顧微微的另一隻手卻握緊了封燁霆的大掌：“走吧，這裏沒什麽好摸索的。”

  …………

  把顧微微他們晾了一個多小時之後，沈禹終於過來了。

  “怎麽樣，文件你們仔細閱讀過了嗎？”

  “是的沈博士，”封燁霆把文件打開，翻到了第二頁推到了沈禹麵前，“這一條我想修改一下。我無法接受我的妻子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呆在你們的研究所。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單獨給我妻子製定一個計劃，當然了，條件你們提，我都會做到。”

  “是嗎？”沈禹瞥了眼封燁霆和顧微微緊牽著的手，‘啪’的一聲合上了眼前的文件。

  他語氣有些冷漠地說：“這是實施我們這個項目必要的基礎條件，在顧小姐之前的所有其他誌願者身上都是適用的。並且，我們這個項目需要全程保密，如果你們不接受封閉性治療的話，那麽就恕不接待了。”

  沈禹的態度看起來很堅決，葉一恒忙開口打圓場：“萬事好商量，我們大家都別這麽絕對好嗎？是這樣的沈禹，我們也都知道你這個項目是全程保密的，保密協議我們也會簽。

  其實我們在研究所附近也準備了房子，我們也可以做到隨時過來的，或者你給我們開放權限，保證我們和微微的日常交流。我們甚至可以重新起草保密協議，條件苛刻也沒有關係的，因為我們是肯定不會泄密的。”

  沈禹皺眉，他盯著葉一恒看了好幾秒後說：“雖然我這裏是研究所，但本質還是和醫療掛鉤的，你本身也是做醫療的，你不會不清楚住院和封閉治療的意義所在，除了保密性，我們也要對患者負責，不是嗎？”

  “我懂的，”葉一恒見沈禹有鬆口的意思了，便笑著說，“我這不是想請你通融一下嗎。醫院住院的話也是準許家屬探望的。這也不是什麽高危疾病，你看看能不能幫幫我們？”

  “好吧，”沈禹點了點頭，“但是我也不能打包票。我得先和我的BOSS商量一下，如果他不同意的話，那我也沒辦法。”

  “那是自然，你肯幫忙就好。你是你BOSS的得意門生，我相信有你出麵問題一定不大的。”

  “我盡量吧，”沈禹說著，又看向封燁霆，“封先生剛才說的還算數嗎？我是按規矩在辦事，但我老板應該會對你的提議很感興趣。”

  “當然，”封燁霆認真地說，“我說話算話。”

  “好，”沈禹一把抄起桌上的文件，“那你們等我消息，我去去就回。”

  但其實，這個項目一直都是沈禹一人全權負責，這種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他去請示什麽其他人。

  他會這麽做，不過就是為了敲封燁霆一筆。

  有錢人什麽的，他最討厭了。

  尤其這個姓封的還是顧微微的男人。

  …………

  簽完協議後，幾人找了家餐廳吃飯。

  餐桌上，葉一恒對顧微微說：“中午這一頓你多吃點，下午就要搬到他們研究所去了，估計晚飯得在研究所吃。我看他們研究所裏連一個胖子都沒有，不不不，是連一個微胖的都沒有……一看就知道他們食堂的夥食不好。一般這種情況下他們應該不允許你吃外麵的食物，我們就算是想給你送也送不來。”

  “厲害，”顧微微有些好笑的給葉一恒豎起了大拇指，“這你都能分析得出來。你怎麽不說是他們工作壓力太大，或者是任務太繁重胖不起來呢？”

  “肯定不是，壓力大還有發胖的呢，我看那裏麵大部分人應該是沒什麽壓力的，你還想吃什麽，告訴我們，我們給你點。”

  顧微微搖頭：“剛才點的就已經夠我吃了，再多我也吃不下。”

  “那好吧。”葉一恒沒再堅持，低頭墊餐巾。

  他一邊整理餐巾，一邊又問封燁霆：“你怎麽都不說話的燁霆，還在耿耿於懷嗎？但這畢竟是別人的研究項目，我們得尊重別人的規則。”

  “不是，”封燁霆目光銳利地直視著前方說，“感覺好像有人一直在看我們。”

  “誰？”葉一恒立刻順著封燁霆的目光朝前方角落看了過去，“你說的是哪一個？”

  封燁霆皺眉：“隻是一種感覺，具體是誰我不確定。”

  葉一恒又四下裏打量了一圈，微微蹙眉說：“可能隻是別人多看了我們幾眼，並沒有什麽惡意。”

  封燁霆‘嗯’了聲：“先吃飯。”

  可是飯快吃完的時候，服務員忽然加上了一道菜。

  葉一恒有些奇怪：“我們的菜已經上完了，你是不是弄錯了？”

  可服務員卻說否認了：“沒有先生，我沒有弄錯，這是T9桌客人贈送給你們的，他說是你們的朋友。”

  “T9桌？”封燁霆目光一凜，“是前麵角落那個位置嗎？”

  服務員點了點頭：“是的先生。”

  可封燁霆和葉一恒看過去的時候，T9桌上已經空無一人了。

  服務員又在這個時候問：“女士先生們，那麽請問我現在可以上菜了嗎？”

  葉一恒和封燁霆對視了一眼後說：“放下打開吧。”

  “好的，您稍等。”服務員一邊說，一邊將餐品放在了桌子正中央的空位上。

  隨後，他接開了餐盤上的餐罩。

  看到裏麵的東西，封燁霆和葉一恒的麵色驟變。

  葉一恒甚至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這什麽鬼東西？”

  服務員很顯然也被下了一跳：“Oh,mygod!我隻是傳菜的，我並不知道這是什麽。可能是廚房弄錯了，您請稍等，我這就到後廚去問一問。”

  “等一等。”就在服務員打算把餐盤車走的時候，顧微微忽然開口了，“先不急，我想知道這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

  “先撤吧。”即便是知道顧微微的眼睛看不見，封燁霆也不想讓這種東西出現在顧微微麵前，“一會兒我再告訴你。”

  說完他就問那個服務員：“T9桌的客人長什麽樣你還有印象嗎，麻煩你跟我描述一下。”

  服務員搖頭：“我不知道，那不是我負責的區域，我隻負責幫你們傳菜。但是那桌的客人應該剛走沒多久，如果真是你們的熟人的話，你們現在出去應該還能追上他。”

  封燁霆沒再說話，而是看向葉一恒說：“你和微微在這裏，我出去看看。”

  “好，你趕緊去看看。”

  “嗯。”封燁霆應了聲，又對顧微微說，“你就和一恒呆在這裏，哪兒也別去，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顧微微見封燁霆語氣有些急，便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麽其他的話。

  可等服務員再次想把菜品撤走的時候，她一把就按住了服務員的手。

  “放這裏吧，感謝你的服務。”用外文說完這句，顧微微又用華語對葉一恒說，“給他小費讓他走。”

  葉一恒皺眉：“微微，你還是不要碰了吧，那東西不幹淨。”

  顧微微勾了下嘴角：“能有多不幹淨？你就給我個麵子，按我說的做吧，算我求你了。”

  葉一恒無言以對：“…………”他怎麽可能真讓她求自己呢。

  打發走服務員，顧微微摸索著就朝餐盤那邊伸出了手。

  葉一恒見狀，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還是我來告訴你吧，別摸了。”

  “有什麽區別嗎？你越這樣我覺越好奇。”顧微微說著，直接伸出了另外一隻手。

  她往下一摸，瞬間就沾上了一手的黏膩液體，聞起來像是鮮血的味道。

  而且那東西還是一對，摸起來彈彈的，像是一對球體。

  隨著時間的推移，顧微微的眉頭也皺得更緊了。

  十幾秒後，她放下了手中的東西，然後收回手，開始優雅地用餐巾擦拭自己的手指。

  一根一根擦完後，她才淡笑著問葉一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一對帶血的眼球，對嗎？可是這到底會是誰送給我的呢，我還真挺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