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寒潮來襲,服徭役
作者:柒耶      更新:2021-10-01 13:58      字數:2332
  回到村裏已經下午五點左右了,臨近年尾,天黑的是越來越快了。

  幾人喝了熱湯暖暖身子後,一家人圍著中間的火盆坐成一圈,開始了今天的家庭會議。

  小六子把今天的收益擺在了桌子上,同時將今天的事情陳述出來。

  大家低眉垂眼,氣氛有些凝滯。

  大家心裏清楚,這種事情必不可發生。

  大牛和栓子之前之所以沒被收兩次保護費,也是人家正在觀望期。

  木子安慰了眾人幾句,調動了氣氛,又把盧橘膏的事情說出來,大家又覺得上天還是眷顧他們的。

  “今天我們去了藥鋪,發現今年生病的人很多,寒潮提前來襲,我們要提早做好預防。胖子狗剩守財你們多做些竹籃,過幾天栓子一起帶過去,看能不能賣些價錢。”

  狗剩三人嚴肅的應道。

  “二丫,醜丫,你們把之前我們搜集的那些布料都縫補好。”

  “栓子來福鐵蛋你們仨去山上做好陷阱後就把柴砍回來,越多越好。今年應該回是這幾年來最冷的一年。”

  “我們種的米暫時先不賣了,萬一出現災荒我們還能頂一下。”

  木子轉頭向小六子問道,“我們手裏還有多少銀子?”

  小六子道,“之前買川貝和紅糖花掉了一百八十文,鹽和布料花掉了五百三十五文,剩下還有一兩三百三十二文。”

  說實話,對著一大家子,這一兩多銀子真心不夠。

  木子沉默片刻,“二丫醜丫,你們把外麵的菜也摘回來做醃菜,這樣能保存久一些,生薑一定要保存好。”

  “我們之前風幹的肉也都保存好,從明天開始,大家都騰出一個時辰的時間將我們的柵欄鞏固好,寒潮早早來襲,怕是林中的動物尋不到食物會下山來。”

  “鐵蛋,你可以在我們的柵欄外麵做陷阱嗎?有什麽辦法可以堵住獵物進不來屋子的?”

  鐵蛋思考了一下,道,“我們可以沿著柵欄外圍挖一條深坑,裏麵插上削尖的木樁,這樣它們摔進去就爬不出來了。”

  來福補充道,“好辦法,這個坑能挖多深就多深,如果來了,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緊捏拳頭,誓要留下它們的肉祭他的胃!

  木子點頭,“那我們就這麽辦,現在一天比一天冷了,大家集體預留下午的時間來挖陷阱,削樁子,上午大家就做我剛剛說那些,趁現在還有野菜,我們就先吃野菜,自己種的就醃製起來,野菜能醃製的也及早醃製。”

  現在是能多一點糧就多準備點,做最壞的打算。

  柯大夫那句話一直縈繞在他耳邊,他不得不盡自己所能做好充足的準備,他們十幾口人,隻能準備多,不能少。

  沉重的一夜,大家都沒什麽睡意卻又不得不逼自己趕緊入睡,明天開始他們又要不停歇的準備了。

  能平平安安地活著過完這個冬天是他們最大的祈盼。

  第二天,村裏傳來了一個壞消息。

  縣衙要征民服徭役。

  此次徭役發起在朝堂上也轟動一時,沈貞進言,“今年寒潮早早來襲,欽天監已經說了今年寒災不可避免,半年前的水患導致劍南道百姓還未緩過來,又遇上寒潮,如今再服徭役,雪上加霜,怕是會起動亂啊。”

  “徭役少則民安,皇上,還請三思啊。””

  朝堂上,進聽到沈貞的聲音,卻無一人敢出。

  然而這並未動搖皇帝的想法,劍南道修運河勢在必行。

  沈貞因此被停職,閑賦在家。

  吳碩聽了陳仁的描述,搖頭,嘴上掛著一絲笑意,“皇上依然如此任性。沈貞啊,還是如此固執。”

  長長的一聲歎氣,不知是在歎百姓蒼生還是那高高在上手握天下百姓生命的那人。

  視線往下看,正好看到蘇嫻他們一家人在忙忙碌碌。

  “他們這是在挖坑?”吳碩疑惑問道。

  陳仁嗯了一聲,“這幫孩子思慮長遠,已經在做過冬的準備了。”

  能想到這些,已經超過很多大人了。

  “過冬跟挖坑有什麽關係?”吳碩還是疑惑。

  “保護他們的安全”。陳仁歎氣。

  跟著一個隻會讀聖賢書,不會油鹽醬醋茶的主子,他都能成老嬤嬤了。

  “主子啊,你什麽時候成婚?”

  陳仁例行關心主子,時刻督促主子盡孝。

  吳碩擺擺手,轉身回屋了,外麵太冷,他想暖暖。

  “不是我說啊,主子,你都二十有八了,你看看嚴宿,夫人孩子熱炕頭。

  你看看你,孤家寡人,自從嚴宿成婚,你哪次不是被嚴宿氣的跳腳。

  如果有夫人,我們也可以氣氣嚴宿,對吧?

  如果有夫人,這會兒我們就能有暖爐烤,有熱水喝,有熱菜吃了;

  如果有夫人,……”

  陳仁,排比句冠軍非你莫屬。

  砰——

  吃了個閉門羹,陳仁默默閉上了嘴。

  幽怨地抬頭看天。

  老夫人,請您在天有靈顯顯靈,我已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勸說了。

  要想吳家後繼有人,征途還很遙遠。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唉……

  裏正過來時,一大家子還在挖坑。

  裏正駐足看了很久,深深歎了口氣。

  守財是第一個看到裏正的人,推了推旁邊的木子,木子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擦了擦手上的泥巴,走了過去。

  “裏正爺爺。”

  裏正心裏為這幫孩子道可惜,可是,世道如此,“今天有公文下來了,每戶要出一人去服徭役,念你們還小,現下又住在一起,我就當你們是一戶,隻要出一人就可以了。”

  劍南道服徭役,這十歲大的孩子,怕是還沒有走到就死在半路了,也不知道縣令是如何想的。

  而此時,縣衙的縣令也是愁的又白了幾根頭發。

  水患才過去,縣裏男丁少,上頭又規定人數,他隻能拿孩子充數,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他的烏紗帽怕是不保咯……

  寒潮提前來襲,服徭役相當於直接把命掛褲腰帶上,去的人九死一生。

  服徭役消息一出,整個劍南道怨聲載道,哀鴻遍野。

  家庭會議上

  沉寂一片,時不時發出吸鼻涕的聲音。

  每個人都低頭抹眼淚。

  這是讓人沒有活路啊?

  栓子猛地站起來,大聲道,“我去,我是我們當中身體最健壯,力氣年紀最大的,我一個人無牽掛,隻有我去才有希望。”

  話中帶著一絲哽咽。

  栓子抬頭看屋頂,生怕大家看到他的眼淚,卻不知道他的聲音已經出賣了他。

  大牛也站起來,大聲道,“我去,我會水,栓子你個旱鴨子跟我爭什麽,修運河啊,得會鳧水才有生的希望。我也是一個人,曾經我沒有牽掛,現在唯一的牽掛就是你們,你們能好好活下去就是我希望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