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討婆娘
作者:白禾雀      更新:2020-03-01 19:20      字數:2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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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陸衝便收到了大火封住穀口的消息。

  空中,箭矢仍在不停落下。雖然有些北胡人跳下馬欲衝上半坡殺傷弓箭手,但大瑞人早有準備,潛伏在暗處的弩手放出的弩矢如割麥子一樣輕輕鬆鬆地放倒了數十名北胡勇士。

  人群中,陸衝聲嘶力竭地喊道:“穀中必有出穀的小道或藏身之所,速速去人搜尋,務必要找到!爾等勿要慌亂,眼下隻有奮勇向前才能衝出一條生路……”

  可惜,到處都是戰士的怒吼、戰馬的嘶鳴,除了一旁的親信,幾乎沒有幾個人能聽到他的話。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了。目眥欲裂的陸衝猛地拉滿了弓弦,一箭射死了距離自己最近的大瑞弓箭手。

  本汗是草原上的王者,是要君臨天下的男人,豈能不明不白的死在這飛仙穀裏?

  瑞都。

  對邵寧等人的關押已持續了十餘天。

  這些天裏董小雅姐弟倒沒有受太多的折磨,隻是苦了邵寧。

  雖然在夏家的保護下沒有人再對他用刑,但饑一頓飽一頓是難免的。最可怕的是看管犯人的差人分成了幾批,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在牢房外說話、製造噪音,讓他根本無法入睡。

  此刻,神情狂躁的邵寧瞪視著牢外的差人,似是想把他撕成碎片。

  “公子這眼神怪怕人的,你我也算老相識了,不必如此吧?”官差陰惻惻地笑了笑,道:“小人帶來了兩個消息,一個好的一個壞的,不知公子想先聽哪個?”

  邵寧隻是瞪著他,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

  自討沒趣的官差也不惱火,隻是自顧自地道:“好消息嘛……就是從今日起,不會再有人打擾公子了。隻要不走出這間牢房,您想幹嘛就幹嘛,飯食酒菜也管夠。嗬嗬,不知您滿意否?”

  邵寧聞言一愣。這些人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好心了,難道外麵的情況有所變化,又或者蕭靖已經回來了?

  差人很滿意邵寧的反應。故意頓了頓,他才搖頭歎道:“可惜啊,好日子也沒有幾天了。知道為什麽對您如此優待麽?咳,犯人在上刑場以前總要吃頓飽飯的,就算公子犯的是通敵的大罪,再過些天就要問斬了也一樣……”

  什麽?

  人都怕死,邵寧也不例外。滿心驚詫的他腳下一軟,踉蹌著差點倒在地上。

  自己雖然過了堂,卻沒有招供更沒有畫押,罪名是如何定下來的?

  看到他狼狽的模樣,差人不禁哈哈大笑道:“公子心中一定疑竇叢生,便由小人來為您解惑吧:此事雖然遠未結案,但已有人將因由上達天聽。俗話說亂世用重典,國難之時當以雷霆手段行非常之事,誰還會等著仔細審結後再秋後問斬?

  前方戰事正緊,京裏若不殺些人以儆效尤,那些與北胡眉來眼去的人又怎會消停下來?這種時候誰都救不了您了!”

  笑過之後,他又冷冷地道:“公子或許有冤情,但誰讓您被推到了這風口浪尖上,又是誰讓您跟了那蕭靖呢?罷了,咱也不多說什麽了,反正能吃能睡的日子不多了,您自便就是。公子保重,小人先走了。”

  說罷,他滿是憐憫的看了邵寧一眼,隨即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雖然緊咬著牙關不願認輸,但邵寧知道官差說的絕非戲言,報社的一幹人等很可能成為無辜的替死鬼。

  也不知蕭靖怎麽樣了,難道他有了意外?

  莫非,這次真的玩大了?

  興陽縣城上,蕭靖正做著最後的掙紮。

  本以為陸衝走後對方進攻的勢頭會有所減緩,誰知留下的北胡軍隊反而像瘋了似的加緊了攻城。幾乎傾巢而出的胡人如浪潮一樣湧來,在人潮的不停拍打下,本就搖搖欲墜的城防終於走到了幾近絕望的地步。

  身邊的敵人越來越多了。蕭靖狠狠地吐了一口帶血的口水,勉強抬起已然十分酸澀的手臂,舉著刀衝向了下一處地方。

  穿越來大瑞的這些年裏,他經曆了無數前生隻能在電視劇裏看到的事,嚐過了許多的酸甜苦辣:

  他曾混跡於食不果腹的災民之中,倉惶間幾乎餓死;他曾受盡別人的白眼,卻白手起家創立了《鏡報》;他曾為無助之人大聲疾呼,也曾為了愛情千裏萬裏地奔走,更做了不少驚世駭俗的事。

  在無比美好的洞房花燭後,他擁有了世間最好的女子,還有了自己的孩子。

  如果說以前那個光棍一條的蕭靖可以做到視死如歸,那麽如今他已有了很多的牽掛。一想到死,他的心中立刻充滿了不舍與留戀,隻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飛回瑞都、回到雪兒和子芊的身邊。

  或許那時他就會被驚醒,繼而慶幸地發現充斥著死亡與殺戮的戰場隻是一場噩夢。

  可惜,這種念頭在紛亂的戰場上最多隻能存在一個呼吸的時間。

  這並不是蕭靖第一次麵對死亡,但他還是被深深的無力感包圍了。

  我對不起雪兒,對不起子芊,對不起報社的同事們……

  自己若有個萬一,她們會是多麽悲痛欲絕?

  一想到這一幕,宛如刀絞的心痛就帶走了他所有的怯懦。

  不管情況如何艱難,我都要活下去,哪怕多一刻也好!

  飛仙穀的戰鬥進入了白熱化。

  北胡的汗帳衛雖然死傷了大半,但也漸漸穩住了局麵。伏兵的弓箭和弩矢有限,手裏似乎也沒有多餘的猛火油;拋了一陣石頭後,他們不得不衝下來與汗帳衛短兵相接,這就給了北胡人重整旗鼓的機會。

  隨著火勢的蔓延,戰場被分割成了數塊,而陸衝正處在一條溪水的旁邊。

  借著火光,他看清了麵前不遠處那個年輕人的臉。

  “原來還是老相識。”陸衝非常平靜地點了點頭:“在草原時對本汗無禮的就是你吧?今天你能在此處截殺我等,不管成功與否都是一份莫大的軍功呢。”

  手持銀槍的年輕人咧嘴一笑,露出了滿口的白牙:“軍功倒還在其次,關鍵是這年頭啊,討個婆娘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