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翻臉
作者:白禾雀      更新:2020-03-01 19:19      字數:2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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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繼仁的名聲太響亮,誰都知道他是什麽德性。如果沒有倚仗,他會去招惹夏家?

  鬼才信!

  陳伯銳目光一凜,眼中的厭憎之色一閃而逝:“有道是無風不起浪,兒臣平日對下麵是太驕縱了。母後說得對,夏家也未必是心甘情願的。”

  高太後蹙眉道:“退一萬步說,如此事隻是夏、徐兩家的糾葛,皇兒大可撒手不管。但若涉及了別人,尤其是皇家的人,事情便不一樣了。夏晗雪為了大瑞舍身奔赴北疆已積下了極高的人望,如今若在婚姻之事上被人推入火坑,假如始作俑者是皇族,那麽天下百姓會如何看待天家?

  哀家聽說,在北地征戰一生的老馬即便跑不動了也會有人養著,直到它壽終正寢。若夏晗雪在徐家有個好歹,百姓們會不會說皇家涼薄,連一個為國家折辱了名節、險些喪身草原的弱女子都容不下?”

  陳伯銳應道:“母後放寬心,兒臣知道該怎麽做了。”

  高太後點頭道:“這便好。哀家有些乏了,你且下去吧。”

  陳伯銳正準備行禮告退,高太後忽道:“對了,皇兒打算如何懲辦鬧事的人?”

  這事當然歸官府管,可宮裏要遞話過去也不費吹灰之力。

  聽到這問題,陳伯銳想了想才道:“兒臣不敢擅專,還請母後示下。”

  老太後擺明了要保搶親者,當然要讓她拿主意了。

  高太後聞言把臉一板道:“真是亂說。皇兒乃是天子,這世間萬事都憑你一言而決,你又豈能幹等著哀家發話?”

  陳伯銳笑道:“兒臣是天子,可也是母親的兒子。咱們母子所論的又不是什麽朝政大計,甚至可以說是陳家的家事,那麽自然要請母後吩咐下來,兒臣照做便是。”

  高太後舒了口氣,一臉的古井無波:“雪兒的情郎畢竟在光天化日下做了如此荒唐的事,若不加以懲戒,還要律法做什麽?可話又說回來,哀家甚是同情他的遭遇,夏家的人也不過是被人逼迫……這中間的曲折,還是皇兒來拿捏吧。”

  球又踢回來了。

  陳伯銳沉吟片刻,道:“兒臣以為,那滋事的人固然可惡,可年輕人銳氣正盛,事情又涉及他所愛之人,他也是情急之下迫於無奈才出此下策。”

  他可不敢多說啥,要是廢話太多,那不是把自己的爹也給否定了麽?

  所以,陳伯銳用一個輕飄飄的“當街滋事”給事件定了性:

  “按律,當街滋事、襲擾百姓者,若無死傷,則徒一年、杖六十……但是,那人攔的是徐家的隊伍,並未傷及無辜的百姓,事後也沒鬧出什麽大亂子來。徒刑便減到三個月吧,但杖刑就不能減了,畢竟他做下了這麽大的錯事,做個例子以儆效尤也好。”

  高太後頷首道:“皇兒所言甚是妥當,便照此辦理吧。對了,聽說雪兒那情郎是開報社的?真是豈有此理,好歹是個讀過書的人,做事竟這般莽撞!依哀家看,那報紙也停上它三個月吧,這期間不要再讓報社印報紙了。”

  陳伯銳愣了下,不過馬上就反應過來,恭敬地道:“是。”

  還有事要處理的他沒再耽擱,告退後便快步離開了。

  直到陳伯銳走後一炷香的時間,高太後才離開了床榻。她走到一個角落,用顫巍巍的手摸索著掀開了一塊布。

  那下麵,是層層堆疊起來的一大堆木板。她伸出略顯蒼老但還算細嫩的手在木板上摩挲著,久久不語。

  之後,高太後又讓人扶著自己站到窗前,一雙無神的眸子幽幽地“望”向窗外,輕聲道:“夏家……那可是出皇後的地方啊。”

  她的眼眶中似乎有什麽晶瑩的東西在閃動。接著,她又用幾乎微不可聞的音量吐出了兩個字:

  “穎兒……”

  她不知道的是,沒離開很遠的陳伯銳也深深地看了眼她的住處,臉上流露出了十分複雜的情緒……

  浦化鎮。

  被打翻在地的徐繼仁驚恐地望著眼前的年輕公子,都不敢擦去嘴角的血跡。

  適才,公子身邊的護衛二話不說就把這位準備點火的伯爺打倒,與徐繼仁同來的人們連聲都沒敢吭。

  他們都知道麵前這位貴人是誰。

  “幾天不見,你的膽量還真是長進不少啊?”

  那公子笑吟吟地走到徐繼仁跟前,淡淡地道:“好,你很好!”

  臉色本就極其難看的徐繼仁一下就變得麵無人色。他努力翻過身子,由躺臥變成了拜伏在地的樣子,顫聲道:“趙……趙公子,小人知錯了。”

  原本離現場不遠的人們都自覺地閃到了數丈開外的地方。端坐在院中的蕭靖倒是能看到那邊的狀況,在看清來人的麵孔後,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是趙王!

  和親的隊伍出發當日,他和趙王曾有過一麵之緣。如今,這位王爺來了,那便說明……

  事成矣!

  精神陡然放鬆後,傷痕累累的身體馬上就有點不聽使喚了,蕭靖甚至險些從椅子上滑下來。

  那邊,趙王卻好整以暇地瞟著徐繼仁,和顏悅色地道:“哦?你錯在哪裏了,說來聽聽。”

  惶恐萬分的徐繼仁壓低了聲音,懇切地道:“小人無能,辦砸了您的差事……”

  話還沒說完,他便發出了一聲慘叫,高大的身軀也飛出了一丈多遠。

  趙王的隨扈又出手了。

  “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呢。”

  說過這句話,趙王的笑容消失了。他側目瞥著徐繼仁,冷冷地道:“本公子一直拿你當朋友,就是因為你這人雖然小節有虧,大事上卻從來不糊塗,至少不會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可你呢?拆散人家一對有情人也就算了,居然還想放火燒房?你可知這火頭一起,鎮子裏有多少百姓要遭殃?有多少間房子要夷為平地?在我大瑞朝,故意縱火是殺頭的罪名,你不知道麽?”

  盛怒的他對抖如篩糠的徐繼仁沒有半點憐憫,厲聲道:“你眼裏還有可還有官府,可還有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