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可怕的真相
作者:白禾雀      更新:2020-03-01 19:18      字數:2159
  .,

  在這樣月黑風高的晚上走夜路實在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更何況,是走在陰森的樹林裏。

  扛著鏟子的人走得很快,無論多麽複雜的地形都難不倒他。看著他健步如飛的樣子,蕭靖輕聲道:“或許是因為他經常走這條路,所以才特別熟悉吧?”

  這一走,就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其間,前麵的人曾經好幾次回頭張望,多虧兩人反應夠快,才沒被他發現。

  終於,那人停在了一處樹木相對稀疏的林地裏。他又十分小心地向四周環顧了一圈,才放下身上的麻袋,又拿起鏟子在離山石不遠的地方鏟起土來。

  邵寧蹙眉道:“大半夜出來挖坑,還背著個大麻袋,肯定不是什麽好人。話說,他是慈幼局的,這地方也不產什麽東西,能裝在麻袋裏又需要出來埋的……”

  邵寧愕然站起了身。他怒視著遠處,滿臉激憤地張大了嘴巴,一句髒話也衝到了嘴邊。

  所幸,蕭靖的反應很快。他一把捂住了邵寧的嘴,在他喊出聲之前把他整個人按回了藏身的石頭後麵。

  “你是有病麽,想前功盡棄?”蕭靖憤然道:“先踏踏實實看著,你現在上去又能做什麽?”

  邵寧撇了撇嘴,不吭聲了。

  遠處的那人揮汗如雨地幹了好久,才扛起鏟子往回走。他剛經過兩人藏身的大石頭,邵寧就要前去他剛才所在的地方一探究竟;蕭靖輕輕拽了他一把,又對他搖了搖頭,拉著他跟上了神秘人的腳步。

  扛著鏟子的人徑直回到了慈幼局,沒有再去其它的什麽地方。

  邵寧恨恨地道:“咱們還跟他回來幹嘛?直接去他埋東西的地方看看不就好了!”

  蕭靖比了個噤聲的動作。隻見那人輕輕敲了敲門,不多時,就有個小廝打著燈籠給他開了門。

  在某個瞬間,他露出了一個側臉。邵寧驚得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這人不就是慈幼局的嚴管事麽?

  不過,仔細想想也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這裏總共就那麽幾個服務人員,剛才兩人就覺得身形有點像他,隻是這時剛剛能夠確定而已。

  蕭靖用拳頭在大石上輕輕捶了一下,道:“走,回去看看。”

  話音剛落,他就走在了前麵,邵寧趕緊跟上了他。

  適才跟蹤嚴管事的時候,兩人並未做記號,因為怕他在回來的路上發現;不過,他走的雖然很遠,那路卻並不難找,隻要走過一次就能有些印象。

  蕭靖帶著邵寧沿原路走回,終於發現了嚴管事埋東西的地方。

  兩人沒有鏟子,便一人拿著一塊尖石在地上挖掘起來。剛剛翻動過的土質還算是鬆軟,向下挖了一米左右,蕭靖手裏的石頭就碰到了什麽東西。

  邵寧晃亮了火折子。才看清地上的物事,他就大叫著向後退了好幾步;眼前的東西讓他受了太大的驚嚇,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都被嚇成這樣,可見有多恐怖。

  蕭靖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直接被埋在地裏的死人。

  稍稍定了定神,他咬著牙扒開了屍體上的土,露出了臉部細嫩又慘白的肌膚。

  是個孩子!

  蕭靖不懂刑偵,卻也能看出這孩子死的時間並不長。就在他準備挖出遺體一探究竟時,火光忽然熄滅了。

  “來幫個忙,別光看著。”他沉聲道:“被嚇著沒關係,要是老半天都緩不過勁來,就表示你慫了。”

  “誰說老子慫了!”邵寧哆哆嗦嗦地靠了過來,連牙關都在打顫:“這不是第一次見死人麽!誰跟你似的,連一點反應都沒有,你不去當仵作簡直屈才了……”

  話還沒說完,他就說不下去了。剛才,他借著月色看到蕭靖閉緊了嘴巴做了個幹嘔的動作,想來他也在苦苦忍耐,並不比自己強多少。

  想到這兒,邵寧蹲在了蕭靖的身旁。為了不破壞屍體,他們小心翼翼地挖掘了很久,才把它完完整整地挖了出來。

  重新適應了黑暗的雙眼好不容易才看清了屍身。死者是個小男孩,身上穿著一套還算幹淨的衣服;可不知怎麽,蕭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沉吟片刻後,他雙手合十默念了一句什麽,便脫去了小孩身上的衣服。

  之後,他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孩子的肚子上有一道可怖的傷口。看上去,應該是有人用刀從胸口向下生生剖開了他的胸腹。眼下,肚皮上有用桑皮線縫合過的痕跡,可不知是縫合的手法太差還是行事太匆忙,許多縫過的地方已經開了口子,連線頭都露在了外麵。

  蕭靖狠下心揪下了一段線。他把自己的火折交給了邵寧,才用顫抖的手輕輕分開了肚皮。

  他借著火光看到的,是被胡亂塞回去的內髒。應該說,肚子裏的器官是幸運的,至少它們還在主人的身上;可是,有些器官就沒那麽走運了,比如心髒。

  這孩子頂多四、五歲。蕭靖和他一樣大時,還是個聰明活潑、滿地亂跑的頑童。這個年紀,本就應該和小夥伴們一起愉快的玩耍,享受童年的歡樂。可他卻變成了這副慘相,實在是慘絕人寰。

  雖然覆上了一層土,卻也能看出他的雙眼仍舊圓圓地睜著,仿佛在用眼神質問這個殘酷的世界,訴說他的憤恨與冤屈;蕭靖輕輕用手幫他合上了眼睛,咬牙道:“小小一個慈幼局,竟然有如此聳人聽聞的勾當!”

  這種靠財政撥款活著的機構,通常都沒什麽餘錢。這也很好理解:在大瑞朝的官場,層層盤剝幾乎是家常便飯;上上下下的官員你伸一下手我伸一下手,真正能用在慈幼局的錢可能也就剩原來的三四成了。能留下一半,都算是那群人有良心。

  慈幼局沒什麽餘錢,有孩子病了實在治不好也沒辦法,誰都能理解。所以,雖然早有不詳的預感,可回來鬆土之前,蕭靖還抱著“萬一”的僥幸心理,期盼著是嚴管事怕別的孩子傷心,才大半夜的來這裏埋病死的孩子。

  沒想到,真相竟是這般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