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都是騙紙!
作者:白禾雀      更新:2020-03-01 19:17      字數:3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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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家”兩個字一出口,大家不約而同地望向了邵寧。

  而邵寧臉上的表情也十分精彩。以他的性子,此時應該趾高氣昂地裝個B才對,可不知為什麽,他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蕭靖悄悄靠近了邵寧,耳語道:“幸好他姓餘,不姓邵。”

  邵寧一愣,不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他惡狠狠地道:“你居然連我爹都敢消遣?老子可是邵家的獨苗!”

  蕭靖壞笑著跳開了幾步。他看了眼在地上呻吟的馮公子,戲謔道:“足下又是哪個高門大戶的子弟,可否見告?”

  馮公子用力啐了一口,才道:“京城的馮家,沒聽說過吧?老子就是馮家的二公子!量你們這些沒眼力的土包子也不是識貨的人,居然敢打老子,我讓你們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馮家?

  一聽到這個,邵寧笑得更古怪了。就連蕭靖,都一個沒繃住笑出了聲。

  京城裏出名的馮家,隻有一個而已。

  蕭靖和邵寧對視了一眼。演技更好的蕭靖臉色漸漸凝重起來,他在原地踱了幾圈,方才麵帶懼色地道:“二位是邵家和馮家的人?這……這又是怎麽一說的呢,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話還沒說完,馮公子就猛的從地上躥了起來。他惡狠狠地瞪著蕭靖,冷笑道:“現在才知道後悔?晚了!你打老子的時候怎麽不先問問老子是誰啊?邵家和馮家,是你得罪得起的麽?”

  蕭靖一行人穿得十分低調。一來,他這團裏的人非富即貴,反倒沒必要刻意在衣著上裝B。就算是邵寧那樣整天窮嘚瑟的,加入報社當了記者後,不也收斂了許多?二來,在外麵野炊又要燒炭又要席地而坐,吃完了還要爬山,穿得太光鮮反而礙事,還不如簡簡單單的。

  容色超群的夏晗雪被人當成了“頭牌”,而請動頭牌需要不少錢。若非如此,隻怕這兩位還會把蕭靖看得更低一些,弄不好會覺得他是附近什麽地方的富農。

  不僅馮公子咄咄逼人,那餘公子也趾高氣昂地站了起來。若不是怕把人惹毛招致人家不顧三七二十一地還手,他早就上去對蕭靖飽以老拳了。

  蕭靖苦著臉道:“那,兩位想怎樣?要不本人賠錢給你們吧!”

  話音剛落,餘、馮二人的表情馬上來了個陰轉晴,餘公子甚至還露出了幾分喜色。誰知,蕭靖立刻又搖頭道:“不妥,不妥。哎,是在下魯莽了,二位公子生於富人家,一點點銀錢想必是看不上眼的,那可怎麽辦?”

  他低下頭沉吟了許久,又像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一拍巴掌,道:“對了!你們可聽說過鏡報?在下可以幫助二位上報紙!既然是我們打了人,一篇道歉聲明是少不了的。還有,你們家裏如果有什麽生意需要照顧,在下也可以幫忙,不知意下如何?”

  一聽到“幫助上報紙”,餘公子和馮公子馬上就不淡定了。但凡生活在瑞都及周邊的人,誰還不知道報紙的好處?

  如果能和鏡報搭上線,他們收獲的價值可就不止幾十兩、幾百兩廣告費那麽簡單了。若是辦好了此事,家裏的長輩必然會對他們高看一眼;想想辦法的話,沒準還能從蕭靖這兒敲上一筆竹杠。如此一來,這頓打也就不算什麽了……

  不過,那興奮的神情在他們的臉上也隻是一閃而逝。餘公子瞪視著蕭靖,冷冷地道:“你是何人,敢誇下這般海口?上報紙上報紙……說得輕巧,你可知上報紙有多難麽?”

  馮公子附和道:“這人怕是被嚇得失心瘋了吧?就算不是,那也是見識短淺。報紙可不是有錢就能上的,誰不知道,現在報紙上的廣告位緊俏得很?還說要幫忙……你當你是誰啊,人家報紙會聽你這鄉巴佬的麽?”

  他倆這麽一奚落,身後的狗腿子們都跟著狂笑起來。這些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掛了彩,能看到少爺得勢、能欣賞蕭靖的窘態,對他們來說便是好好地出了口惡氣。

  “兄台說笑了,報社怎麽會不聽在下的呢?”蕭靖無辜地瞪大了雙眼,道:“蕭某正是鏡報的社長啊!”

  什麽?

  馮公子得意的笑容頓時僵住了,而餘公子差點把下巴砸在地上。

  他倆都聽說過鏡報的社長姓蕭,是個跟他們差不多大的年輕人。仔細一看,眼前這位還真有幾分像:他的身上帶著股文縐縐的勁頭,卻又和一般的書生秀士不同;傳言中,蕭社長是位麵如冠玉的美男,這位自稱社長的人也的確算是英俊瀟灑。

  兩人對望了一眼,還是餘公子沉下臉道:“你這廝若是賠不了我等的損失,不妨直說,咱們見官去就是。若要冒充他人戲弄我等,本公子保證你吃不了兜著走。”

  一臉委屈的蕭靖剛要喊冤,邵寧忽然湊過來道:“這位馮兄,你說你是馮家的二公子?”

  某個瞬間,馮公子笑得有點不自然。不過,他還是板起臉一本正經地道:“這難道還有假?”

  說罷,他瞟了蕭靖一眼,哂然道:“總不能誰都跟這廝似的冒充鏡報蕭社長吧?”

  邵寧雙手叉腰,蹙眉道:“這便奇了。在下半個月前還和馮家的二公子一起喝過花……喝過酒,怎麽短短時間不見,他就長成這樣了?哎,原本是個風流倜儻的俊俏人,現在不說口眼歪斜吧,也沒比街上那癩頭跣足的乞兒強多少。哎,真是世事多變啊!”

  說罷,他惋惜地道:“馮兄,操心家裏的生意是好的,可你也不要太過操勞。人道伍子胥一夜愁白了鬢發,你這是一夜間從天鵝變成了野鴨子,又是何苦?在下說句不當講的話,將來你家的家當遲早是你大哥的,你根本就落不下什麽東西。你大哥可不是易與之輩,你如此不知進退,萬一和他生了嫌隙,將來被他逐出去挨餓受凍、流離失所,也不是不可能。哎,萬一你再橫屍街頭甚至屍骨無存……你我怎麽說也是兄弟一場,我怎能忍心看你遭此大難!”

  邵寧說得很動感情,話說完後,他還象征性地伸手擦了擦眼角。

  馮公子徹底不淡定了。好端端的,這不是咒我麽?你特麽才“橫屍街頭”呢!

  “我都不知你在說什麽,我可從來都不認識你。”他強壓著火氣,恨恨地道:“還沒請教,你這賊廝是哪裏冒出來的?該不會和這位‘蕭公子’一樣,也是什麽有名的人物吧?”

  騙紙,你們都是騙紙!他冒充了蕭公子,你又想冒充哪位?

  沉默了許久的蕭靖忽然插嘴道:“邵公子,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你又何必藏著掖著?跟他們說說也好。”

  聽到這話,邵寧方才輕咳一聲,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正是邵家的公子,邵寧是也!”

  這回受到驚嚇的人變成了餘公子。聽到邵寧的大名,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幾抖,臉上也閃過了一絲驚惶。

  不過,他還是強辯道:“好一個邵公子!我爹就是邵家的人,我怎麽不識得你!”

  在外人麵前,邵寧一向是個火爆脾氣。不過,這次他倒是出奇的克製。隻見他笑眯眯地摸出一塊東西,道:“不識得我,你識得它麽?”

  他掏出來的是一塊玉牌。牌子不大,是用金皮玉做的。照常理說,這樣的物件雖然名貴,卻也沒特別到讓人歎為觀止的地步。

  這方玉的其中一麵雕了一個大大的“邵”字,另一麵則刻了一首七言絕句。詩出自大瑞朝五十年前的一位大儒,但凡讀書人皆能背誦,也沒什麽大不了;但,在玉石上刻字是一項高難度的工作,能在如此狹小的地方雕刻上包括落款在內的三十個字,每個字還能雕得蒼勁有力似金鉤鐵劃,那就非名匠不可了。

  京城的公子圈裏,誰都有幾樣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有的人隨身帶著一把名士題字、價值連城的折扇,還有的膽子大的揣著禦賜之物招搖過市,也不怕萬一弄丟會獲罪。

  邵寧這方玉牌也算是難得的稀罕物,但凡混在這個圈子裏的人,極少有不認識或不知道的。

  仔細看了兩眼,餘公子的腿就開始哆嗦了。他忽然想到了一些事:聽說,東家的公子沒改邪歸正之前特別能打架;現在,他就在鏡報當編輯,編輯部裏還有不少美貌女子……

  “你說說看,你爹在邵家做什麽?”邵寧忽然厲聲道:“本公子怎麽不知道邵家有姓餘的‘中流砥柱’!”

  好不容易才站起來的餘公子兩腿一軟,撲通一聲就坐在了地上。那個“馮公子”見勢不妙想跑,也被邵寧的一聲大吼震在了那裏,整個人動彈不得。

  “少爺,小人……小人知錯了。”餘公子顫巍巍地道:“我爹是管永和號的。承蒙老爺照顧,最近又有廣告,生意好了不少。小人也是豬油蒙了心,一時嘴快就吹了牛皮,沒想到……請少爺責罰!”

  邵寧的臉上終於有了點笑意。他躬下身拍了拍餘公子,不陰不陽地道:“咦,奇怪,你臉上這傷是怎麽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