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
作者:銘爵君      更新:2020-03-21 18:24      字數:4395
  卡斯特利克自從被人類監視起來以後,這是他第一次重新出現在大眾的麵前,隻不過沒有黃土墊道,也沒有紅毯可以走,更沒有萬眾歡呼,隻有無數喊著‘殺死他,殺死他’的人在對著他傾瀉憤怒,緊接著的則是剩餘兩百隻沒有被殺死的吸血鬼,他們的雙手和雙腳都被帶著鐐銬,然後關在一個黑色的匣子裏,由牛馬拉著往前走,卡斯特利克則沒有這樣的福分,他的身上一片布縷都沒有,以最為羞恥的方式行走在陽光之中。

  對於普通人來說十分溫暖的陽光,照射在卡斯特利克的身上泛起淡淡的黑煙,渾身猶如被放置在滾燙的油鍋中,讓他不停的絲絲哀嚎,他拚命控製著自己的嘴巴,想讓自己可以獲得最後的尊嚴,但在眾人的眼裏,他隻不過是一個搞笑的囚徒而已。

  曾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總督大人,此刻就在他們的麵前,拖著沉重的鐵鏈一步步的向前走著,時不時還會被身旁的衛兵拖拉,此時此刻,許多人不由想起自己的家人,那些曾經被這些吸血鬼們猶如兒戲一般殺死的人們,這讓所有人愈發憤怒,守衛秩序的衛兵們隻能勉強的拉出一道防衛線來避免車隊的行走。

  但難免有一些小孩兒穿過被人所忽視的地方,進入車隊的行進走到,然後對著卡斯特利克投擲一些十分糟糕的東西,當卡斯特利克走到行刑台的時候,渾身上下已經臭不可聞,那些肮髒的東西被扔在皮開肉綻的傷口上,這樣的疼痛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容忍的。

  看著眼前歡呼雀躍,仿佛如過節的群眾,卡斯特利克的心中悲涼無比,他不由想起自己曾經的過往,那時的他依靠著家族的權勢,成為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總督,君臨堪培拉,那時的自己是何等的風光,而如今呢。

  自己或許曾經也想過當一名好領主吧,但朋友的勸說,從小生活的環境,都讓他認為肆意欺淩幼小的部落,是強者的特權,自己可以主宰所有人的生命,無論他們喜歡或者討厭,最終,自己終於開始忽視所有人的痛苦,肆意妄為,認為血族至高無上,而其他的種族,終究不過是螻蟻吧。

  後悔嗎?卡斯特利克看著眼前的群眾,此刻的他甚至連站立都已經十分困難。

  “罪徒卡斯特利克,你還有什麽想說的麽,這是你最後發言的機會。”布爾看著眼前的卡斯特利克莊嚴的說道,作為伊思普爾的大法官,同時也是新王國的首席最高法院院長,卡斯特利克的裁決自然由他來負責。

  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打敗了自己的人類,卡斯特利克稍稍沉默之後,用盡自己全身全部的力氣,對著底下的人大聲吼道:“我卡斯特利克,是堪培拉行省的總督,你們這些叛徒,這些下賤東西,我不曾後悔殺死過你們的父母,兄長,子女,我隻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殺死更多,你們沒有權利審判我,能夠審判我的隻有黑暗議會,今日你們所做的一切,來日,都會加倍放在你們的身上,你們會比現在的我,淒慘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暗夜人王國萬歲,血族萬歲!“

  卡斯特利克驚悚的發言讓場下的群眾短暫失聲,他們怎麽也沒想到一個將死之人,口中竟然沒有絲毫悔改之意,言語之中盡是威脅,布爾看著群眾的聲勢為之一弱,不由開口說道:“無意義的咆吠,卡斯特利克,今天是你和你心中萬歲的血族共同淪喪的日子,我本以為你會有一絲的懺悔之意,看來是我錯看你們這些吸血鬼了。

  你們從始至終,都從來沒有把其他種族放在眼裏,你們的眼中隻有自己,像你們這樣的種族,地獄才是你們的最佳歸宿,而你此刻的咆哮,會由人族來證明,全部都是笑話,今日,正式宣判,罪徒卡斯特利克及其餘兩百名吸血鬼,死刑。“

  隨著布爾的話音剛落,一旁等候良久的衛兵立刻將牛車上遮擋的黑布全部拉開,炙熱的陽光照射在這些低等的血族身上,立刻冒出濃濃的黑煙,他們連話都無法說的利索隻能不停的哀嚎,然後很快在光明的日光之下,化作一股煙塵,連一絲骸骨都沒有留下。

  這樣震撼的場麵,瞬間讓群眾的氣勢恢複到頂點,而此刻,死刑終於輪到卡斯特利克的身上,作為伯爵,陽光對他沒有什麽太大的作用,而作為堪培拉曾經的總督,他的死刑自然要足夠震撼才行,這才能夠讓其他種族看到人族的決心以及勇氣。

  因此為了讓這場死刑足以永載史冊,此刻在行刑台的正中央,正樹立著一根巨大的木頭柱子,這跟柱子被布爾稱為法柱,而在法柱的周圍,則是一堆易燃的薪柴,火刑,將是卡斯特利克身為總督所擁有的特別待遇。

  足夠痛苦,同樣也足夠震撼,卡斯特利克在五名五階鬥氣士的共同簇擁下,被帶到法柱上,用鐵鏈捆好,此時的他已經無法再擺出那副凶惡的麵孔,即便是他,麵對即將到來的痛苦的死亡,心中也不由感到害怕,他不停的念誦著神名,祈禱著自己死後能夠魂歸屬於自己的天國。

  就在此時,天空之上突然烏雲密布,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時間被黑雲所遮蓋,布爾等人坐在裁決台上,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君克爾的臉上更是流露出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的神色,顯然,他們等到他們想要的東西,血祖終於注意到了這裏所發生的一切。

  黑色的烏雲之中,巨大的血色頭顱從中冒出,一張猙獰的麵孔垂直向下,俯瞰著人間的芸芸眾生,在他的眼中,仿佛一切都不過是螻蟻而已,麵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群眾心中的惶恐可想而知,不少人在呐喊著,而此時的卡斯特利克則像是看到親人一樣,大聲的咆哮著。

  “哈哈,奇跡,您終於聽到我的聲音,殺光他們,殺光這些叛徒,您的信徒衷心的向您祈禱,殺光他們!”卡斯特利克的聲音在狂風之中顯得格外恐怖,人民的眼中開始閃出擔憂與害怕,不少其他部落的人則都有下跪朝拜的衝動,而就在此時,雷鳴電閃之間,一道綠光劃破黑色的迷霧,奧丁和伊爾芙蕾娜終於抵達。

  此刻,天空之上的空氣開始糾纏,綠色的光芒與雷電交相輝映,天空上彌補的黑雲在此刻乍破,無數的陽光從空隙中掉落出來,狂風的怒吼格外喧囂,三方的交纏使得天空像是被打翻了顏料盒子一樣,變得渾濁不堪。

  最終黑色的烏雲在不甘中緩緩消失,綠色的光芒和雷電也悄悄停歇,三者慢慢退入遠方,天空重新恢複晴朗,三位神明之間的戰鬥,最終以平局告終,看著重新出現在眼前的太陽,數十萬人民發出熱烈的歡呼。

  他們的神沒有落敗,這給了他們極強的信心,精靈們跪倒在地上,虔誠的祈禱著,而卡斯特利克則是徹底失去了生機,當火焰燃燒在他的身上時,才發出本能的慘烈嚎叫,顯然,在血祖退卻的那一刻,他心中的信仰,崩塌了。

  強悍的種族優勢所帶來的強大身體在此刻無疑成為了卡斯特利克的痛苦之源,灼熱的火焰將他的皮膚瞬間燙開,可是內裏的肌肉卻並沒有因此而化成灰燼,生命力的頑強在此刻展現的淋漓盡致,濃煙從眼睛,耳朵,鼻子和喉嚨裏鑽進去,灼燙著卡斯特利克的內髒器官。

  若是正常人類此刻或許早已經死去,但卡斯特利克卻在痛苦中不停的生長著新的肌膚,而這些新的軀體則淪為新的燃燒材料,帶給卡斯特利克無盡的痛苦,一旁的幾位戰士不停的往火堆中增添新的柴火,以保證火焰持續燃燒。

  配合著卡斯特利克的慘叫,周圍的群眾卻是大聲的呼喊著,甚至還有不少人跪在地上,不停的哭泣,他們在想念著自己被折磨致死的父母,以及因為血族統治而不得不死去的祖先們。

  卡斯特利克的生命在火堆中掙紮將近三十分鍾左右的時間,這才緩緩死去,留下一地的黑色粘液,十分的惡臭,看著整根木頭都已經化作焦炭的行刑台,君克爾的心情可謂十分的複雜。

  “大可不必如此。”君克爾小聲的不讓任何人聽見自己說這番話,卡斯特利克該死,但不應該以如此痛苦的方式結束他的生命,這實在是有些過於殘忍,看著底下不少其餘部落的人,此刻有不少正在用害怕的眼神看著布爾,君克爾就不由歎了口氣。

  或許這正是布爾所求的吧,他希望這些部落能夠在愛戴人族的同時,也害怕人族,恩威並施,才是統治之道,君克爾自然懂這其中的道理,但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用這麽震撼的方式來讓其他人害怕人族。

  隨著血祭的結束,戰爭也正式打響,隨著血祖和兩位神明之間的戰鬥,血祖也已經知曉人族叛變的消息,而同一時刻,卡拉爾山口多勒所率領的人族,也在約定好的時間,舉起反旗,趁著矮人族進攻的瞬間,立刻開放邊界,反戈一擊。

  以如今人族在卡拉爾山口的實力,雖然沒有立刻為矮人族打開一條通道,畢竟血族也不是傻子,自然對人族有著一定的防範,但作為卡拉爾山口排名前幾的大勢力,即便提前有所準備,也給卡拉爾山口帶來了巨大的混亂,而趁著這混亂,此時悄悄調集在卡拉爾山口外的矮人們,立刻發起衝鋒,在內外夾擊之下,血族的形勢立刻開始變得惡劣起來。

  而就在此時,不少原本就兩手下注的部落立刻改弦更張,開始加入人族這一方陣營,向著血族兵戈相向,臨陣倒戈之下,血族的防線開始越來越崩塌,漏洞也越來越多,勘察加公爵看著如同蟲蛀過後的木頭一般的防線,牙齒都恨不得咬碎,他萬萬沒有想到,打敗自己的竟然是這些微不足道的蟲子。

  但此刻,他也很清楚的明白,什麽叫做大勢已去,伴隨著其餘部落的叛逃,八大部屬也紛紛開始撤退,並不在乎勘察加下達的守備命令,顯然是已經提前得到了消息,不然若僅僅是矮人族進攻,防線鬆動,以他們對於血族的顧忌,應該不會這麽衝動,唯有精靈一族也加入戰場的消息,才能讓他們放下對血族的顧忌,名正言順的舉起大旗反抗血族。

  看著已經亂作一團的防線,勘察加身旁的戰士們不由勸道:“大人,防線失守,我們還是趕快撤吧,若是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此時指揮部裏的其他吸血鬼們紛紛在忙亂的收集手中的資料,一些帶不走的東西則要燒掉,這些東西若是落在矮人族的手裏,對於血族來說,是絕對的不利。

  “你們走吧,將這些資料帶走,同時把卡拉爾山口發生的一切告訴黑暗議會的長老和親王們。”勘察加十分平靜的說道,副官明白了勘察加的意思,不由說道:“公爵殿下,您留在這裏沒有任何的意義,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隻是暫時撤退,我們的後方還有大片的土地和人口,隻要能夠重整旗鼓,必定還能夠再來。”

  勘察加苦笑了一聲,卻沒說什麽,身為公爵,暗夜人王國的核心人物,他的眼界要比這位副官寬廣的多,在這位副官的眼中,這些隻不過是失利而已,是的,雖然這一段時間血族接連遭受重創,但在大多數血族的心中,這隻不過是暫時的而已,血族終將取得最終的勝利,就像千百萬年以來的每一場戰役那樣。

  但勘察加顯然不這麽認為,站在更高的角度上,他其實早幾百年就已經看出血族正在衰頹的運勢,那時勘察加也想過進行改革,從而將暗夜人王國重新引導回正確的道路上,但上萬年的大國,積重難返,又豈是自己一個人能夠挽回的,後來的日子裏,勘察加奔波在王國的各處,充當修補匠的工作,使這個帝國,依舊維持著外表的光鮮華麗,但內部其實早已經腐爛了。

  隻是缺少最後那一顆稻草來輕輕一壓,整個帝國也就煙消雲散,不複存在了,勘察加原本以為這一刻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永遠不會到來,這樣的話,他也可以活在盛世的假象中一輩子,但奈何,這一刻終究來了,虎視眈眈的鄰居們,顯然也十分敏銳的察覺到血族的衰頹,而此刻,喪鍾正在為血族而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