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可把王毅送到了他們家所在的陽光小區門前。

  然後向王毅揮了揮手：“王，那我就先去酒店休息了。如果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話，隨時打電話。”

  王毅點點頭。

  妮可開著低調的路虎，緩緩消失在街道轉角處，王毅這才回過頭。

  看著這小區那熟悉又陌生的窄小的大門，他心中不禁有些感觸。

  近三年不見，恍如隔世。

  門房大爺換了；

  小區裏的綠化似乎更好了一些；

  李大爺還是坐在小廣場水泥桌前下棋！

  和他對弈的不再是永遠的王大爺，而是換了一個穿著背心的大爺。

  周圍觀棋的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正在王毅心中頗有感觸的時候，旁邊的林蔭路上一道聲音傳來：“王毅？你是王毅吧？你不是在美國嗎？怎麽回來了？”

  王毅轉頭看去，是孫奶奶。

  他還沒去NBA時，孫奶奶還張羅著給他介紹對象呢。

  成天盼著他回家。

  後來王毅去了NBA，孫奶奶就更是盼星星盼月亮，盼著王毅回來。

  他笑著向孫奶奶點頭：“原來是孫奶奶啊，我休假回來住幾天。”

  “那敢情好，家裏好，家裏多住幾天，多陪陪你爸媽。對了，你有對象了嗎？”

  王毅下意識的回答：“沒有。”

  話一出口王毅就後悔了。

  “沒有好沒有好，”孫奶奶略微有些激動，“我外甥家的大閨女，今年剛剛交通大學畢業。人家姑娘長得那是沒話說。而且工作……”

  “那個孫奶奶，我媽喊我回家吃飯，我得走了。”

  王毅打斷了孫奶奶，連忙快步逃離現場。

  孫奶奶的聲音還不斷從後麵傳來：“那你留個電話號啊，或者微信也行啊。這孩子……”

  在小區裏王毅又碰到了幾個熟人。

  當然，也有陌生人向王毅打招呼，甚至要求王毅合影。

  王毅擺了擺手：“對不起，我家裏還有事。”

  說著快速離去。

  不是他耍大牌。

  實在是他今天沒什麽心情。

  由於之前已經通過電話，爸媽知道他要回來。

  當他來到家門口時，已經聞到了家裏飄出來的飯菜香味兒。

  依然是熟悉的西紅柿炒雞蛋。

  王毅記得以前他喜歡吃西紅柿炒雞蛋拌飯。

  母親就經常給他做。

  後來他打了職業籃球，回家的次數少了。

  但是每一次回家母親都會給他做西紅柿炒雞蛋拌飯。

  “好了沒？你一頓飯做兩個小時了還沒好？我估摸著這個點兒子已經快到家了。”

  門裏麵傳來了父親的聲音。

  母親的埋怨聲隨之傳來：“你就知道站在那說，也不知道給我擇個蔥剝個蒜。兒子好不容易回來，我們不得準備的豐盛點？”

  “哎呀，你就聽我的。兒子喜歡吃的是你以前做的家常飯。你懂什麽叫小時候的味道嗎？”

  “我不懂，我不懂，那你行你來做啊。”

  母親一句話就把父親治的服服帖帖，沒有再言語。

  果然，你行你上是專治各種噴子的不二法門。

  母親接著說道：“對了，待會兒子回來了，你可不要提交易的事。等他情緒穩定了再說。”

  父親倒是滿不在乎的語氣：“放心。他要是連這點打擊都承受不了，那就不配做我王建華的兒子。”

  “快去去去，一邊去。人家孩子受了打擊，父母都想著怎麽給他寬心，你可倒好，跟個沒事人一樣。”

  “這就是我從小對他嚴格訓練的好處，他經受的磨難是一般的同齡人的10倍。他的承受能力也遠遠超過一般的同齡人。就這還是我訓練他的時候你一直在旁邊護著，要是你當時不護著他，現在他的精神會更強大。”

  “你說的不是廢話嗎？哪個當媽的不疼兒啊？哪有像你這樣的父親，專門折磨孩子。”

  王毅聽著父母這熟悉的拌嘴聲，他不僅眼眶微微有點濕潤。

  他離家已經快三年了。

  近三年沒有聽到過父母的拌嘴聲。

  以前他覺得老兩口煩。

  但是現在聽來卻覺得如此親切。

  砰。

  砰砰。

  王毅伸手敲門。

  就聽裏麵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門打開來。

  母親出現在門口。

  在母親的背後，父親手裏正拿著一棵蔥。

  “爸媽，我回來了。”

  王毅開口。

  母親眼中淚水頓時奪眶而出。

  嘴唇顫抖想要說話，但是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哽咽。

  張了張嘴，沒說出一個字來。

  父親瞪了母親一眼：“早就跟你說了，別哭別哭。瞎哭個什麽勁。”

  隨後對王毅說道：“洗手吃飯。”

  說完，便轉身去往廚房。

  根本沒再多看王毅一眼。

  他語氣似乎很平淡，甚至微微有點冷淡。

  但是王毅已經習慣了。

  他印象中，父親似乎永遠都是這樣的。

  除了籃球之外，他們父子間很少交流。

  他甚至很少在父親臉上看到笑容。

  父親會和別人說說笑笑，但在自己麵前卻總是板著個臉。

  當他十幾歲的時候，正處於青春叛逆期時，他甚至覺得父親從來就不愛他。

  但是去年他說出“我是來征服NBA的”時被全網黑。

  那一通電話讓他知道，父親還是關心他的。

  剛才在門口時，父親和母親的對話中，他也聽出了父親對兒子的關心。。

  是啊，有幾個父親不愛孩子。

  隻不過我們華夏的文化，對於感情的表達方式比較內斂。

  父親對孩子的愛不是通過語言，而是通過行動表達出來的。

  大多數父親會為孩子做任何事，再苦再累都願意。

  但是讓他們對孩子說一句“爸爸愛你”卻難如登天。

  他們會覺得很這很奇怪，很別扭，很難為情——尤其是當孩子長大之後，就顯得更加難為情。

  他們如同一座沉默的大山，為孩子撐起了一片天空。

  ……

  王毅進門。

  母親連忙替他接過肩上的背包。

  “坐了幾個小時飛機，餓了吧，快去洗手吃飯。這兩年多根本沒好好吃飯吧，都瘦了。是不是那邊的飯菜吃不慣？你的毛巾香皂都在原來的地方放著，伸手就能拿到……”

  母親一邊在廚房忙活著，一邊嘴裏不斷絮叨著。

  王毅洗完手，父母已經將飯菜端上了桌。

  父親拿出了一瓶白酒——王毅認得，這是父親珍藏了多年的白酒。

  酒瓶上沒有標簽，也不知道是什麽酒。

  從小父親就嚴禁他碰這瓶酒。

  隻有家裏來了父親的好友時，他才會拿出來跟朋友喝幾盅。

  記得有一次他好奇之下偷偷嚐了一口，結果被父親狠狠揍了一頓。

  父親拿出兩個酒杯。

  母親瞪了父親一眼：“大早上的喝什麽酒？”

  父親沒有回應母親，隻是將酒杯擺在桌上。

  然後便默默坐了下來。

  王毅忙倒了兩杯。

  一杯放在父親麵前，一杯放在自己麵前。

  父親沒有和王毅碰杯。

  一個父親若和兒子喝酒去碰杯，就會覺得很奇怪。

  他直接舉杯，一飲而盡。

  王毅也連忙拿起杯來陪著喝完。

  烈酒入喉，隻覺得一股炙熱瞬間從喉嚨延伸到胃部。

  整個人的身心都覺得暖暖的。

  父親放下酒杯，王毅又給父親和自己斟了一杯。

  父親這才開口：“交易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