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納克知道這件事，是雷撒爾侯爵告訴他的。那麽這隻籠中鳥是怎麽發現真相的？賽納克一想，感到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您是如何發現……”

  “稍微聽聽大家的話就知道了。我有時候也會跟女仆們聊聊。”

  女仆講的話，能有多少真實性呢？

  無法置信的想法支配著雷撒爾侯爵的內心。

  然而從過去的記憶判斷，他也能理解尤金妮所說的話，從女仆的話語等資訊中導出的推測出來的事實。眼前這名女性是從大量的垃圾信息中，隻挑選出精細的一小部分，卻組成了一條完美的情報信息鏈。

  “--怪物啊。”

  雷撒爾侯爵小聲嘀咕著最適合尤金妮這名女性的評價。

  尤金妮應該聽得一清二楚，但她隻是微笑，並不責備雷撒爾侯爵的無禮。雷撒爾侯爵舍棄了自己直到剛才的想法。

  這是值得自己坦誠相對的對象。而過去的記憶的確沒錯。

  “臣明白了。請容臣敞開胸襟吧。王子，您不反對吧？”

  看到賽納克點了個頭，雷撒爾侯爵姿勢坐正，從正麵定晴看著尤金妮。那態度與舉起利劍上戰場的卡羅素十分神似。

  “不過，在那之前，臣想與‘真正’的尤金妮殿下談話，可以嗎？”

  “什麽意思？”

  尤金妮好像不懂似的，天真無邪地回問。

  “臣以前曾經見過某位少女。那位少女以臣遠遠不及的高度洞察力，述說了價值無可估計的言論。隻不過，臣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才理解到那番話的意義與價值。”悄然無聲的室內響起雷撒爾侯爵的獨白：“講話讓人費解的少女。當臣看到被人這樣認定的她時，隻有一瞬間，臣彷佛看到了一名危險人物。”

  “危險人物嗎？”

  尤金妮平靜地問。

  “是的。因為臣隻不過是偷看到了一點，因此以為是自己多心了。不過，臣當時是這樣覺得，那是一雙對世界毫不關心，輕蔑一切存在的人的空洞眼睛，那是一雙不屬於人的眼睛，仿佛高高在上的神。”

  室內氣氛頓時與剛才截然不同，變得冰冷起來，雷撒爾侯爵像是要保護自己似的縮起肩膀。

  “隻是過了一段時日之後，臣再見到那位少女時，她散發出那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氛圍，當時，臣以為之前是自己看錯了，我啊，殿下。是想問您至今是否真的都巧妙隱藏起自己的本性。”

  兩者的眼神正麵相對。有如兩條蛇互相纏繞的陰險鬥爭。

  然後突如其來的，尤金妮的眼瞳失去了光彩。

  雷撒爾侯爵像是看到了懷念的事物，臉上浮現冷笑。

  “啊，想不到竟然如此……”

  眼見露出純潔笑容的妹妹，彷佛變成了駭人的怪物，讓賽納克冷汗直流。不，其實他早有感覺她的美貌底下隱藏著醜惡的真麵目。隻不過他以前猜想，尤金妮要的可能是自己掌控權力，或是把囚禁自己的王國破壞殆盡之類的，這點似乎是猜錯了。

  這個東西跟自己不同，是異質的存在，一股陰冷恐怖的氣息就在三人周遭蔓延，卻沒有半點驚動隔壁房間內的人。

  “這就是神性嗎？”隻不過在房間不遠處的陽台上，一個模糊的聲音用著隻有他聽得到的聲音說著：“果然跟阿維蘭大人預料的一樣，這個尤金妮公主不簡單。”

  雷撒爾侯爵淡淡說了一句：“果不其然呢，尤金妮殿下。您這眼神，與我過去看到的如出一轍。您從那時候起，就一直在演戲嗎？”

  隨著雷撒爾侯爵的話說完，身上一股氣息散發開來，將這一股陰冷氣息逼走。

  賽納克有些吃驚的看向雷撒爾侯爵。

  “傳奇！”

  “不是的，雷撒爾侯爵。我並不是在演戲。我是得到滿足了。”

  “殿下是指您的騎士，卡羅素嗎？”雷撒爾侯爵已經猜到尤金妮的真正身份。

  轉世者。

  “是啊，都是多虧了我的卡羅素。”尤金妮說到卡羅素的時候，雙目不由得流露出愛戀的目光。

  “哦。那個少年竟然足以改變殿下，臣隻當他是個孩子，對殿下而言，他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呢？”雷撒爾才不會當真，那些轉世者都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會僅僅因為一個少年就改變自己。

  “你說卡羅素嗎？”

  尤金妮的視線一下子變得時而淩厲，時而瘋狂。

  “他前世是我的騎士，這一世還是我的騎士，上一世我辜負了他，這一世不會了。”

  “那麽，我們的話題就講到這裏，開始轉入正題，公主殿下，您到底有什麽把握能夠從貝克漢姆手中奪回權利？畢竟貝克漢姆不隻是傳奇後期實力，而且還有半神層次的天金守衛。”雷撒爾既然已經確定眼前這位公主是老怪物轉世，自然不想深究下去。

  有些東西知道得太多，反而更加危險。

  “是啊。正如同卡羅素跟你說的。我已經聯係了康普諾聯邦，所以我想趁著這個機會一口氣展開攻勢。我從某個場所得到了關於在那位皇太叔在王城掌控勢力的情報，想在今天之內襲擊那些地點，將他逼出來，然後由康普諾聯邦的強者負責對付可能出現的天金守衛，我們負責解決那位將王國帶入歧途的皇太叔。隻是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兵士不足。我想借助雷撒爾侯爵的力量，所以才找你來。”

  賽納克與雷撒爾侯爵麵麵相覷，開口說話的是賽納克。

  “所以要襲擊的地點是？”

  尤金妮將羊皮紙與寫著翻譯的紙交給他們，兩人傳閱一遞。

  “這項情報已經獲得證實了？”雷撒爾非常鄭重問道。

  “當然。我請納蘭調查過了。我剛才收到報告，這些的確都是皇太叔的勢力。問題是每個地點都牽扯上不少貴族。”尤金妮眼中寒光閃爍，如今她不需要再裝作那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將魔女的秉性展露無遺。

  隻是牽扯上那麽多貴族，以貴族的飼養的私兵與高手，為對行動造成不小的影響，甚至會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