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法事
作者:雲四娘      更新:2021-10-27 16:21      字數:2302
  天子被幾方人馬攪得頭昏腦脹,最後禦板一拍,將蔡懷仁下了獄,交由宗人府審理。

  其餘人敲打了一番,趕在宮門下鑰前攆出了宮。

  蘇詹還沒有回到府上,消息已經傳了回來。

  得知蔡懷仁被下了大獄,蘇老夫人心頭一舒,直呼阿彌陀佛!

  蘇淺璃靜坐一側,麵上卻沒有多少喜色。

  蔡麗娘、蔡懷仁沒死,她娘親的仇就沒有報!

  趁著眾人圍著蘇老夫人,蘇淺璃悄無聲息出了鬆鶴堂,吩咐明珠去喚賀臨和蘇全到府門口接人。

  蘇詹大病一場,今日折騰一番,恐怕又要加重了!

  雖說蘇詹此舉,是為了報當日蘇老夫人中毒一仇,泄蔡懷仁連番侮辱之恨。

  但不能否認的是,蘇老太爺的確幫了她。

  目送明珠離開,蘇淺璃走向一側隱蔽之地,侍書目光掃了眼四周,疾步跟了上去。

  “小姐,侍畫來報,永昌侯夫人吳氏打算在府裏給已故的長子做法事,已經派發了請柬,請族裏一些有名望的長輩前來坐鎮。”

  蘇淺璃沒有做聲,怔怔看著麵前的一叢結香綻著黃色的花朵,在白雪中露頭,分外奪目。

  下一刻,她彎腰湊近,深深嗅了一口,這才起身,“我們要送給侯夫人一份大禮才是!”

  侍書怔怔瞅著蘇淺璃的背影,有刹那的恍惚,好似站在麵前的,正是秦王殿下本人。

  隻有他,才有睥睨天下的冷厲和淡然。

  次日,永昌候世子蔡懷仁行刺清河郡主,唆使胞妹暗害蘇府子嗣,被下獄一事傳得沸沸揚揚。

  甚至傳出蘇府已故二夫人不是病故,而是中毒。

  蘇淺璃坐在四方來客酒樓的大廳,聽著京裏達官顯貴的閑談,神色淡漠,沒有任何反應。

  隻有聽見自己娘親的名諱時,夾菜的動作一頓,神色痛苦。

  席上,幾個年輕公子突然壓低了聲音,腦袋湊在了一起。

  “給你們說,千萬別告訴他人,聽說趙王府府門緊閉,不接任何來客,看來,蔡大人一事,對趙王打擊很重呢!”

  “唉,風水輪流轉,如今最吃香的可是二殿下,聽說陛下日日都宣二殿下去禦書房理政!”

  “不會吧?先前不是都在傳,榆州出現大量不明隊伍,是二殿下所為,如果是真,那二殿下謀……謀反之心昭然若揭……”

  一人立即捂住了那人的嘴,連忙岔開話題,“所以,我們還是好好用膳,勿談國事的好!”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暗嗟差點惹禍上身,連連應和著,又開始推杯換盞,熱鬧起來。

  蘇淺璃放下麵前的幕璃,站起身,出了酒樓。

  目光順著茫茫的大雪,看向皇宮的地方,神色晦暗不明。

  侍書有些擔憂,上前一步,“小姐……”

  “去趙王府一趟!”蘇淺璃瞬間打斷了她,看著麵前的大雪,喃喃自語:

  “蔡懷仁被捕,趙王斷了一臂,最不甘心的就是他,如此機會,他一定不會放過!”

  當日夜裏,趙王李珂翎被一聲輕響驚醒,他掀開簾子,隻見桌上突然多了一個賬冊。

  窗口大開,冷風瞬間灌了進來,他下意識裹緊了衣衫。

  等他打開賬目時,心裏震驚無比。

  那裏麵記著的,全是二皇子李璟酩以往的罪證,還有好些連他都不知道。

  這一夜,趙王府書房,燈火通明。

  同樣一夜沒睡的,還有幾條街之外的永昌侯府主院。

  吳氏眼睛哭得紅腫,死死拽著手裏的玉佩,眸子裏悲憤交加。

  她手裏的玉佩通身泛著淡綠,像極了長子蔡懷興喜歡的牡丹“春柳”。

  初時得到玉石時,她命人雕成牡丹的式樣送給了愛子,蔡懷興見了,愛不釋手,日日戴在身上。

  他病故後,這個玉佩也憑空消失了。

  吳氏氣極,打殺了侍奉的兩個貼身丫鬟,也沒有找到。

  沒想到,這玉佩卻突然出現在桌上,同來的,還有一封信。

  “果然是他!狼子野心……還我兒命來!”

  吳氏眼裏迸出了殺意,跟在她身後的嬤嬤揩了下眼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主子,這信和玉佩……來得莫名其妙,背後之人到底是何居心,主子小心被他利用……”

  “利用?!……我被利用了一輩子,認仇人為子,還不夠可笑嗎?隻要能報殺子之仇,我粉身碎骨,又有何懼!”

  老嬤嬤淚眼看著麵前的主子,鄭重磕了個頭,“主子,老奴陪你!”

  吳氏點點頭,擦幹了眼淚,將手裏的玉佩連帶那封信放進了暗格,出來時,早已恢複了往日的常色。

  “法事照舊,嬤嬤去安排吧!”

  那嬤嬤躬身稱是,深深看了眼吳氏,這才退了出去。

  三日後,永昌侯府貴客上門。

  七進院落裏到處都是人,就數祠堂和主院最為熱鬧。

  用罷午膳,法事開始,族老紛紛向祠堂趕去,為已故的侯府長子蔡懷興超度。

  待眾人為列祖列宗敬了香,剛站定,候夫人吳氏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進來,身後押了兩個婦人。

  等眾人看清所押之人,皆是大吃一驚。

  那兩個婦人不是旁人,正是世子夫人周氏,和世子胞妹蔡麗娘,她剛被蘇府休回娘家。

  一個白須老者看見此舉,麵有不解:

  “侄子媳婦,此舉何意?”

  “族叔稍等!”吳氏轉身,麵向眾人,咬牙切齒道:

  “諸位,我今日要當著各位長輩的麵,給我兒懷興討個公道!他不是病故,而是毒發而亡!”

  吳氏話落,整個祠堂頓時嘩然。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內情。

  倉皇間,隻見一個白衣男子翩然而至。

  和府裏走得近的本家,瞬間就認出,此人正是此前跟隨蔡懷仁左右的南木通。

  如今已經升為英武將軍,兼禦林軍中郎將,是天子麵前的紅人。

  可蔡懷興之死,和他有什麽關係?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見蔡懷興從懷裏取出一張紙,呈給了白須老者。

  隻見那張紙張泛黃,邊上有些破損,一看就是時日久遠,又日日揣在懷裏所致。

  南木通出口,證實了眾人的猜測。

  “這是家父的字跡,蔡叔公,您接觸過我父親,定然認得!”

  白須老者看了眼字跡,點了點頭,“的確是羌懷的字……”

  待他看清上麵的內容,驚得站了起來,手裏的宣紙一時拿不穩,翩然落地。

  那些眼尖的,瞬間瞧見了大概,心裏駭了一大跳。

  信是南羌懷寫給至交好友的,道出他撞見了蔡懷仁給蔡懷興下毒,自知躲不過去,請求好友救下他的兒子南木通。

  眾人驚駭莫名——

  蔡懷仁毒殺了嫡長子蔡懷興,認主母為嫡母,順利繼承了世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