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點半，杜聿明辦公室。

  ??衛兵敲門進來，走到杜聿明近前道：“報告副總司令，門外有督察處情報科科長杜家輝求見。”

  ??杜聿明並不認識杜家輝，但情報科科長這個頭銜引起了他的敏感，這是一個專門從事情報工作的特務，越了好幾級來見自己，那肯定是來告密的，而且他告密的這個人還很可能就是他的頂頭上司。

  ??杜聿明：“讓他進來。”

  ??杜家輝進屋，先給杜聿明敬了一個禮，禮畢，杜聿明問：“你找我什麽事？”

  ??杜家輝取出一張照片畢恭畢敬地呈到杜聿明麵前，杜聿明接過去觀看，隻見照片裏是一張百元新幣，在顯影燈下依稀可見一行字，但看不清楚，於是便抬頭問杜家輝：“上麵寫的什麽？”

  ??杜家輝：“八個字：華斌想跟那邊接觸。”

  ??“啊？！”杜聿明不禁大吃一驚，隨後又問：“你這張照片是從哪裏弄來的？原物呢？”

  ??杜家輝：“副總司令，您先別著急，讓屬下先把經過給您說一下。”

  ??杜聿明點頭。

  ??杜家輝：“昨天下午三點多鍾，陸見平和文晶去了雲龍山興化寺，他們在那裏燒香拜佛求簽，屬下覺得這事兒有蹊蹺，不合時宜，於是就了解了一下，後來得知他們在寺裏隻接觸過那裏的解簽先生，於是屬下就派人監視了那個解簽先生。今天上午九點多鍾，那個解簽先生繞了很遠的一段路去了濟民巷一家雜貨店，在那裏買了一兩煙草。在解簽先生離開之後，那個雜貨店老板就要出城，我的人在城門口把他抓了回來，這張鈔票就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

  ??杜聿明：“原物呢？”

  ??杜家輝不禁為難道：“屬下把那張鈔票交給華斌副總參謀長了。”

  ??“啊？”杜聿明不禁又驚訝一聲，“你為什麽要交給他？”

  ??杜家輝：“屬下剛看到那八個字的時候，一時不知所措，您知道，屬下的上司就是肖俊威，而肖俊威又是華斌的得意門生，所以屬下就跟誰都沒說，隻偷偷地把那張鈔票給收起來了。而隨後發生的一件事就讓屬下心裏十分不安了，那個解簽先生到興化寺不久便逃跑失蹤了，據屬下現場勘察，發現至少有四個人幫他脫身。”

  ??杜聿明：“你是說走漏了風聲？”

  ??杜家輝：“肖俊威是屬下的上司，屬下抓人的事兒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杜聿明點頭。

  ??杜家輝：“所以屬下不敢再私藏那張鈔票，趕緊把它交給了華斌，力求息事寧人，先把他穩住，別對我下手。”

  ??杜聿明又點點頭，“你這麽做也是一個辦法。”杜聿明看著杜家輝猶豫了一下，然後對他道：“你先到會客室去等候，等一會兒我還要見你。”

  ??待杜家輝出去，杜聿明抓起電話打到總機：“幫我找到剿總第二處的蕭聲遠處長，讓他到我辦公室來，越快越好。”

  ??杜聿明對華斌的底細非常了解，兩個人的交情也算不錯，但他們隻在東北共事的時候接觸了多半年而已，所以杜聿明對華斌的為人並沒有把握。他知道此事關係重大，如果華斌真通了共，那這個仗可就沒法打了，弄不好，幾十萬大軍就得扔在徐州，這個時候，他能想到可以共謀的人也隻有蕭聲遠了。

  ??二十分鍾之後，蕭聲遠匆匆忙忙地趕來了，禮畢，杜聿明把照片遞給他，蕭聲遠看罷不解地問：“請問副總司令，這是什麽？”

  ??杜聿明：“鈔票上有八個字：華斌想跟那邊接觸。”

  ??“啊？”蕭聲遠也大吃一驚，“副總司令，這張照片哪來的？”

  ??杜聿明讓衛兵把杜家輝帶了進來，杜家輝把前後經過又給蕭聲遠講了一遍。待杜家輝講完，杜聿明問蕭聲遠：“聲遠，你怎麽看？”

  ??蕭聲遠：“說華斌想跟那邊接觸，我一點都不感到奇怪，據我所知，華斌就沒殺過一個GCD，也從未破壞過一個GD地下組織，而且當年他在上海的時候就曾跟GD的譚楓有過接觸。”

  ??“竟然是這樣！”杜聿明不禁又皺起眉頭，沉思片刻，又問蕭聲遠：“那這件事要怎麽辦才好呢？這張照片根本就不能做為證據。”

  ??蕭聲遠：“就算是原物也不能做為指控他的證據，其一，這八個字不是他親手寫的，所以我們還必須要找到寫這八個字的那個人證；其二，‘那邊’到底是指哪邊？雖然我們都認為是GD那邊，但他是可以狡辯的；其三，這八個字有點奇怪，從‘那邊’兩個字來看，那個解簽先生並不是GD，所以給我的感覺，這八個字更象是告密。”

  ??杜聿明：“告密？向誰告密？”

  ??蕭聲遠：“那就要看文晶和陸見平的靠山是誰了。”

  ??杜聿明不解：“他們還有靠山？”

  ??蕭聲遠：“這個副總司令就有所不知了，黨通局、保密局和國防部第二廳隻是官方的三大情報機構，是專門對付GCD的。而非官方的，比如說蔣家、宋家、孔家、陳家，以及大公子、孫科、李宗仁等人也都有為自己服務的情報組織。”

  ??杜聿明點點頭，又問：“那我現在要怎麽做呢？”

  ??蕭聲遠：“我們現在動不了他，所以也隻能對他消息屏蔽，不讓他知道太多事情，就算以後他真通了共，也提供不了什麽。”

  ??杜聿明：“我想以個人明義找他談一談，打消他通共的念頭。”

  ??蕭聲遠搖搖頭，“就算您能打消他想與GD接觸的念頭，但卻打消不了GD想跟他接觸的念頭，我認為那邊也會有這種想法的。”

  ??杜聿明點點頭，“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蕭聲遠：“何況他身邊就有GD。”

  ??杜聿明不禁又驚訝一聲：“誰？！”

  ??蕭聲遠：“我敢斷定，在他那四個學生之中肯定有共諜，從目前的種種跡象來看，很可能是肖俊威。”

  ??杜聿明不禁苦笑，”警備司令部的督察處長，負責抓共諜的人卻是共諜，這可真可以算是天大的笑話了。”

  ??蕭聲遠：“可現實中，這種笑話並不少。”

  ??杜聿明又沉思片刻，忽道：“能不能找個人去試探華斌一下？”

  ??蕭聲遠點頭，“可以，明天我就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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