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斌日記（4）

  ??三十七年十一月十四日，星期天。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但也弄清楚了很多事。

  ??一，如果以前還都是猜測的話，那今天終於可以確定，在肖俊威和陸見平之中必有一個是共諜，但他不是雨蝶，而是雛鷹。當年去東北，我隻帶走了四個人：肖俊威、陸見平、洪濤和馬龍，而能給林亞軒提供那份策反名單的，卻隻能是肖俊威和陸見平，因為他把張鳳鳴、林曉飛，尤其是文晶和袁華，都放入了名單之中，而這四個人，洪濤和馬龍平時是不怎麽接觸的。

  ??當年內部清查，徐州一共審查了八個人，而李明、程立鈞和陳開遠正是其中的三個，李明是喜歡看共黨的書籍，對共黨的理論和策略很是推崇；程立鈞是在私下散布反內戰言論，對國民政府頗有不滿；而陳開遠則是因為他的親哥哥是共黨，當時在陳亦貞審查他的時候，他非要見我一麵，我知道他想說什麽，所以也就沒有去理他。

  ??現在看來，正是當年的內部清查為雛鷹提供了策反對象，而他之所以隻提供了這三個人，顯然也是對這八個人的情況都非常了解，這也不是洪濤和馬龍可以做到的。

  ??所以，雛鷹就是肖俊威和陸見平中的一個，那問題又來了，他是什麽時候投靠共黨的呢？又是怎麽投靠共黨的呢？原來我以為是文晶或袁華拉籠了他，但現在看來，不是，因為從那份名單來看，顯然他並不知道文晶和袁華是他的同黨。

  ??雛鷹把文晶和袁華寫進名單，這事兒有些微妙，雛鷹的上級是林亞軒，林亞軒的女兒是林楠，而林楠顯然要比雛鷹更了解文晶和袁華，所以舉薦文晶和袁華不應該是雛鷹做的事情，那他為什麽還要這麽做呢？應該是投石問路，因為他也懷疑文晶和袁華是自己的同黨，換作任何人都會有這種想的。

  ??二，張鳳鳴是經雛鷹推薦才被共黨所拉籠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因為他曾經放過兩個共諜，但那兩個共諜其實都是我授意陸見平，然後陸見平又指使張鳳鳴去偷放的。從這個角度講，隻有不知道真相的人才會以為張鳳鳴有親共傾向，才會向林亞軒舉薦張鳳鳴，這麽說的話，那就是肖俊威了。

  ??三，林曉飛也是經雛鷹推薦才被共黨所拉籠的，這一點也並不奇怪，因為林曉飛當年就對共黨頗有好感，尤其是對八路讚不絕口。

  ??張鳳鳴雖是肖俊威的屬下，但他是行動科長，監視陽天義乃本職工作。而林曉飛則是陸見平的屬下，但他平時就是負責警衛的，讓他去把守出城路口也在情理之中，看來這個局是早就準備好的，隻是給陽天義用上了。

  ??陸見平先把劉惜的家人軟禁在自己家裏，並安排林曉飛每天過去照看一下，然後便帶著劉惜的兒子去了賈汪，如果他不是雛鷹，那他也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陸見平，而如果他是雛鷹，那便又是我所熟悉的那個陸見平，難道會是他嗎？

  ??四，雨蝶還是那個雨蝶，原來林楠也一直在徐州，看來她是接替了她父親林亞軒的工作，成了雛鷹的新上級。這就說得通了，雛鷹在得到消息之後，馬上告知了林楠，然後林楠又以雨蝶的名義將軍事機密泄露的消息反饋回了共軍總部。但有一點令我困惑，她有沒有與文晶和袁華接觸呢？按常理來說，應該有的。

  ??五，李明是共諜，昨晚的軍事機密肯定是他泄露出去的，那麽他與雨蝶、雛鷹又是否在一條線上呢？我把他調過來了，我是真想利用他，可是又該如何利用呢？我隻有一次機會，我想把它留到最關鍵的時刻，可是能等到那個時候嗎？

  ??六，程立鈞也早已投靠共黨了，不過昨晚他一直留在作戰處裏，並沒有想往外傳送情報的意思，從這點上來看，他應該還沒有被起用，但今天我把李明調離了，共黨的眼線沒有了，那共黨就很可能會聯係程立鈞了，蕭聲遠也看到了這一步，所以他把程立鈞握在手裏了。

  ??七，蕭聲遠為什麽要急三火四地把吳剛再毒死呢？他說是要幫我掩人耳目，可我卻總覺得他是想掩我的耳目，因為他不想讓我知道吳剛供出的其他事情，那有什麽事情是不想讓我知道的呢？當年在上海的時候，譚楓曾來見過我一次，向我傳達了周公的口信，讓我歸隊，讓我再回到共產黨那邊，不過被我當麵拒絕了，難道是這事兒引起了蕭聲遠的誤會？

  ??八，肖俊威在關注吳剛，雖然他沒有向夏妍打聽，但他卻使用了自己的手段，調動了自己的力量，看來他心裏有鬼。肖俊威為人正直，而且還有一點俠義，人長的帥氣，也給人一種踏實可靠的感覺，所以那幾個女孩子都很喜歡他。如果我是共黨，想在他和陸見平之中選一個策反的話，我也會選擇他，難道真是他嗎？

  ??九，那文晶和袁華又到底是不是共黨呢？這個問題其實連林亞軒都不知道，所以他把策反名單完整地交給了譚楓，而沒有將文晶和袁華從名單中剔除。而譚楓卻沒有派人與文晶和袁華接觸，這一點是非常耐人尋味的，因為在林楠與肖俊威、陸見平之間，我總覺得少了文晶和袁華這一環，那就好象是由一直接跳到了三，讓人感覺很突兀。而且不管從哪個角度講，我都認為譚楓應該對文晶和袁華進行策反嚐試，但他卻沒有，那就有可能如蕭聲遠所猜測的那樣，因為她們早就是共黨了，所以不用再接觸了。不過譚楓這個人向來行事詭秘，很多事情是不按常理出牌的，難道他真會把文晶和袁華繞過去？

  ??不！文晶和袁華也至少有一個是共諜，文晶和袁華直接向南京總統府參軍處匯報，這種事情譚楓怎麽可能會知道呢？除非是當事人跟他說的。我不相信譚楓能把手伸進總統府參軍處。難道是文晶嗎？她身上的疑點實在太多了。

  ??十，三年前，雛鷹不知道文晶和袁華的底細，那文晶和袁華又是否知道雛鷹的底細呢？而三年後的今天又會是如何呢？林楠在徐州，她是否已經把幾個人串聯在一起了呢？肖陸文袁四人之間的關係突然又亂了。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