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能這樣呢？！我一直挺看好高經理的！我也一直以為高經理出任銷售部副經理一職後，銷售部以前那種不良作風得到了很好地遏製！我怎麽也想不到高經理自己就是這樣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高經理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呢！…”人事部邢經理大發牢騷道。

  ??品檢部經理郝經理也怒了，伸手一拍桌子，盯著我道：“我原以為高經理很有正義感！沒想到你竟然做出這等事情出來！真是不可思議！我們辛辛苦苦為公司賣命，一心為公司前途而努力，卻有人在為中飽私囊而努力！這種不良現象，不堅決杜絕，公司哪能團結一心、眾誌成城啊！真是豈有此理！”

  ??隨著人事部邢經理和品檢部郝經理的怒聲，在坐的許多部門的正副主管都熱烈地議論了起來，整個場麵感覺就像一鍋沸騰的米粥！

  ??“安靜！各位安靜一下！…”夢瑤看著大家，大聲說了一句，神色有些慍怒。

  ??夢瑤這樣喊了一聲，大家才安靜了下來，收住即將從嘴巴裏噴薄而出的憤慨和譴責之聲。

  ??“何總！…你這樣說高經理，你有證據麽？…”夢瑤雙手緊扶在會議桌沿上，像是極力在使自己的情緒變得平靜一些。

  ??何振宇對夢瑤笑了笑道：“林總！俗話說無風不起浪！俗話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既然敢這麽說，我就有充分的證據！但是我不想說的那麽直白，我也無心讓高經理在周會上顏麵無存！不如讓高經理自己來談談如何將公司的業務推給野狼廣告公司的吧？…”何振宇說著，目光意味深長地射向我，捉著下巴，似乎準備好了欣賞一出好戲的樣子。

  ??夢瑤也轉臉把目光投向我，她的目光很複雜，像是詢問，像是不解，像是痛苦，也許還有責問的意思！

  ??在場的大家也都再次把目光射向我，那些目光就像一杆杆標槍都向我身上紮過來，他們似乎都在等待從我口裏即將說出的事實！

  ??我已經渾身冒煙了，就像是一根小小的火柴，就像是陽光下被放大鏡聚焦下的小小火柴！實際上，我已經被熱度灼蒙了，我腦子裏隻是不停地在回響著一個問題：“這個王八蛋是怎麽知道這事的？這王八蛋到底是怎麽知道這事的？…”

  ??何振宇依然幸災樂禍地盯著我冷笑道：“高經理！怎麽了？敢做不敢當嗎？你不是一向討厭敢做不敢當的男人嗎？為何不把你那齷齪的事情對大家說出來呢？說吧！說吧！高經理！現在明顯是紙包不住火了！你還是別負隅頑抗到底了吧？…”

  ??何振宇想法設法在搞我，他想搞臭我！這一點已經毫無疑問了！如果以前他想搞我，包括和豬頭合夥陷害我也是一例！不過之前那些事情似乎都不能把我怎麽樣，我總是能設法破了他們的迷陣！然而這件事我真地一點防備都沒有！事實上，我根本就沒想到他會知道這件事！

  ??而關於這件事，如果說是冤枉了我，似乎又沒有！說我中飽私囊又不是，我把那樁業務轉讓給文案小B，並不是為了獲得利益，而隻是想幫助朋友一把！那麽現在我該怎麽對大家說這件事情呢？我說得清楚嗎？我……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臉上、身上，那一雙雙目光就像是冒著煙火的箭頭，灼得我渾身直冒汗！

  ??“怎麽了？高經理，你無話可說了吧？…”何振宇得意地笑了，轉而把臉轉向夢瑤，“林總，你都看見了吧！事實已經很明確，高經理他已經無話可說了！我想我們還是給他留點麵子吧！畢竟他也是公的管理層中的一員嘛！…”

  ??夢瑤沒有看何振宇，目光卻是緊看著我，不過她顯然對何振宇的話是聽得一清二楚的，她的臉頰驀地紅了起來……

  ??“高經理！是這樣麽？…”夢瑤緊看著我，語氣急促，目光稍稍有些失神。

  ??我看著夢瑤，我覺得她的目光比那些像是帶著煙火的箭頭更讓我痛苦，我不敢對視她的目光，我低下頭看著桌麵上的工作匯報文件夾，我沉默了半響後隻是說：“林總，是的，何總說得沒錯！我是把一樁業務給了野狼廣告公司，隻是……”

  ??我此話一出，像是點燃了無數根導火索，我幾乎都能聽到導火索“吱吱吱“燃燒的聲響！在場各位的譴責之聲立馬吞沒了我的下半句話，似乎都已經得到了他們或期待或不敢相信的答案，他們再次陷入了熱烈地評論的海洋之中，有人在質問，有人在憤慨，有人在譏誚……

  ??“這不是隻許周公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現代版本嗎？！…”豬頭的眼睛緊盯著我，陰陽怪氣地說道。

  ??夢瑤的目光更讓我有種想死的心！她的目光跟旁人的都不同，她的眼眸深處隻有深深地驚愕，還有深深地傷感……

  ??何振宇“哈哈哈”笑著，攤開雙臂往下放了放，示意大家安靜，他繼續說道：“各位！各位！稍安勿躁！我想現在我們關心的並不是事件的本身，我們關注的是這件事情會對公司造成的不良影響！我們關注的是這個事件發生之後，我們將采取怎樣的措施來治理！以及，我們又將如何預防類似的事件再次發生！試問如果連我們領導層都帶頭違反公司規章製度，那公司下層還不紛紛效仿，這種結果不管對公司還是對我們個人來說，都是百害無一益的！各位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應該按照相應的規章製度，給予懲治！絕不應該縱容！”品檢部郝經理怒聲道。

  ??“這樣的人怎麽能擔當公司部門經理呢！幸虧我們及時發覺！我認為應該嚴懲不貸！我們公司容不下這種吃裏扒外的人！”豬頭大聲對旁邊的人說道，兩眼放光！

  ??“隻是，高經理是林總一手提拔的人！恐怕這事沒那麽好處理喔！…”品檢部郝經理跟人事部邢經理交談著，聲音很大，似乎故意說給夢瑤聽的！這二人都是公司的股東。

  ??“不管是誰，都應該按章程辦事！王子犯法，與民同罪！我覺得何總說得對！應該嚴懲此事！…”人事部邢經理大聲道。

  ??何振宇又咳嗽了兩聲，看著大家道：“大家放心吧！林總作為公司的老總，她不會袒護任何一個人的！尤其是在這種原則問題上！請大家務必相信，林總一定會秉公處理這件事情的！”

  ??“安靜！大家安靜！…”夢瑤拍了一下桌麵，嚴肅地看著大家，“這件事還需要進一步核實，大家先不要激動！我們應該理性地對待這件事！一切還是等事實查清楚了再說，大家以為如何？…”

  ??“林總！這事已經非常清楚了！當事人對此事都供認不諱了！我想我們應該及時處理才是！…”品檢部郝經理在下麵說道，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被大家聽到，同時又不算是對夢瑤的冒犯！

  ??夢瑤抬臉緊盯著郝經理，蹙緊眉頭，表情莊重地說：“如果等事實查清楚了，如果高經理的確是違反了我們公司的規章製度！你們不必擔心，我一定會按照公司的規程辦事！絕不會姑息！”

  ??全場一片肅靜……

  ??夢瑤快速地收起桌上的藍色文件夾，驀地從椅子上直起身來，對在場的人掃視了一圈，口氣不容置疑地說：“關於此事，先討論到這裏，散會！”說著她陡地轉身離開座椅，大步向會議室門口走去。

  ??周會以後，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在大家的注視之下，在那探照燈一樣的目光之下，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我心裏似乎根本還沒回過神來，當初把那樁業務讓給文案小B時，我壓根兒沒想到會出現今天這一幕，我幾乎連想都沒想過！一直以來，我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做一件好事，一件扶助當初老朋友的好事！誰知道那時候我已經是搬起了一塊巨大的黃岡岩，現在這塊花崗岩終於狠狠砸在了自己的腳丫子上了！

  ??在我回到辦公室，還沒把辟穀下的椅子坐熱時，曼尼就風風火火地從門口跑了進來，她急聲對我說：“高經理！高經理！他們都在說……”曼尼說到這裏又止住，大概見我臉色不對勁，亦或許是確定了什麽內容，隻愣愣地看著我……

  ??“說下去！他們都在說什麽？…”我抬臉盯著曼尼問。

  ??“他們都在說……在說……”曼尼看著我，猶疑不定的樣子。

  ??我看著曼尼，冷笑一聲道：“他們都在說我是叛徒對吧？他們都在說我吃裏扒外對吧？…”

  ??曼尼依舊猶疑不定的樣子，怯怯地看著我，微微點了點頭，又慌忙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地。

  ??“你相信麽？…”我看著曼尼問。

  ??曼尼低下臉去，搖了搖頭。

  ??“可事實就是那樣的！我的確是把公司的業務推給了別家公司！…”我看著曼尼說，爾後轉臉看向落地窗外，顧自輕歎了一聲。

  ??“高經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人！…”曼尼依舊立在原地，似乎想安慰一下我。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打斷曼尼的話，揮手示意她離開。

  ??曼尼小聲“喔”了一聲，慢慢地轉身，向辦公室門口走去。

  ??我像是一尊雕塑似地坐在椅子裏，麵朝著落地窗，看著落地窗外的天際被晚霞一點一點地浸透，我的心也被一種壞情緒一點一點地浸透……

  ??下班後我又在辦公室裏坐了許久，才無精打采地走下樓去，徑直走進地下車庫，地下車庫的車子已經不多了，有種人去樓空的感覺！我們公司的停車庫裏，除了我的車孤單地停在那裏之外，還有一輛白色的車子！

  ??我定睛一看，卻是夢瑤的車！

  ??當我朝停車區慢慢走去時，當我心裏想著夢瑤怎麽還沒下班時，白色寶馬車的門被打開了，夢瑤從駕駛室裏走了出來……

  ??“小帥……”夢瑤喊我。

  ??我吃了一驚，硬著頭皮對她打招呼說：“林總，還沒回家，等人吧？…”

  ??夢瑤的神情比之下午在周會上，要沉靜多了，她還對我呡唇笑著，她說：“小帥，我正等你呢！咱們去吃個飯吧？…”

  ??“抱歉！林總，我現在沒胃口！…”我看了她一眼說。

  ??“簡單吃點，我們聊聊今天的事兒吧！…”夢瑤依然呡唇看著我，笑意不是那麽很自然。

  ??實際上，此刻我也想有個人能同我聊聊這事兒，在周會上收到了那麽多的憤慨、譏誚、責難之聲，這些現在都還裝在我心裏，我很希望能有個人能跟我聊聊！我會把那些非議，連同我把那樁業務讓給文案小B的事情，連同我心底的委屈，全部倒出來給這個願意同我聊聊的人看！可是，我心中又有一股頑固的力量在阻止我這個想法，而且這股頑固的力量還暫且占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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