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傾歌回到王府，玄藥老人已經回自己的院子熬藥。

  見夜亦宸肉眼可見的心情變好，慕傾歌笑問道：“什麽事讓你心情這麽好？”

  “心情好嗎？一直都是這樣的。”夜亦宸看了看自己問道。

  “能感覺得到，你心情好。”慕傾歌坐到他旁邊道。

  “天天這麽閑著休息，不必忙碌，我心情肯定好啊。”夜亦宸攬著她道。

  慕傾歌打趣道：“看來不管是誰，都有著想享清閑的想法，咱們家爺不例外。”

  “爺倒希望是你能享清閑，我在外奔波。”夜亦宸道。

  每次看到她忙得腳不沾地，他心裏總是不好受，卻又無能為力。

  “說到閑，我把春闈的事我全權交給蕭安灼管了，這麽算的話，我能閑不少。”慕傾歌道。

  夜亦宸點頭道：“他既然想管便讓他管吧，反正最後都是對景國有利的。”

  雪再次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至美至純。

  夜亦宸看向窗外，眼睛落在一片雪花上，那麽輕盈，那麽翩然。

  “幺幺。”

  “嗯？”

  “我想再看你再跳一次國色天香。”夜亦宸道。

  那是他第一次見她跳舞，眼角掛著的那一滴淚，一直熨燙在他的心裏。

  慕傾歌一愣，隨即明白道：“好啊，今天就跳給你看。”

  吃過晚飯，天已經黑了下來，雪依舊簌簌下著。

  慕傾歌讓下人在院子裏擺上蠟燭，用籠子罩著以免熄滅，從高處看，院子裏星星點點，如夏夜裏的螢火蟲。

  慕傾歌穿著飛雪紗款款而來，夜亦宸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

  身形和感覺與那時一樣，但不同的是，她沒有戴麵具，觀眾也隻有他一個，還有……

  現在的慕傾歌愛夜亦宸。

  樂聲響起，慕傾歌隨著音樂起舞，雪落在她的身上，更加了幾分朦朧的美感。

  都說國色天香百人看百人情，殊不知，也會隨著舞者與看者的心境而變化。

  那次跳國色天香，慕傾歌冷心冷情，身上縈繞著淡淡的哀傷，這次跳國色天香，慕傾歌愛他入骨，眼裏的愛意與不舍傾瀉而出。

  而夜亦宸，當初看得時候，對她是好奇，是心口的停滯，現在看，是萬千言語不知從何說起，無力又癡迷。

  一如昔日，夜亦宸看到了慕傾歌掛在眼角的淚，現在的淚，是幸福的，也是無力的。

  他的心跳再次猛的一停，想上去抱她。

  她雙手舉過頭頂，隨著樂聲轉圈，而後一個下腰，笑著和夜亦宸對視，隻一瞬，她又換了下一個舞步。

  樂聲到了尾聲，飛雪紗被慕傾歌巧妙地拋在了空中，自己則閉眼向後倒去……

  這次，夜亦宸上來接住了倒下的慕傾歌，溫後背觸及道溫暖，慕傾歌睜開眼睛，和他對視，情意濃烈。

  空中的飛雪紗飄飄揚揚，落在了慕傾歌的身上。

  兩人坐在雪地上，地麵雖冷，心卻是熱的。

  夜亦宸扶著她的後腦勺，吻了下去，碾著她的唇，舌尖與她糾纏。

  這個吻名曰——將別。

  吻閉，兩人額頭相抵，鼻尖相碰。

  夜亦宸的嘴唇又碰了碰慕傾歌的，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道：

  “慕傾歌，我愛你。”

  慕傾歌學著他，也碰了碰他的嘴唇，呼吸炙熱，身如泉水道：

  “夜亦宸，我愛你。”

  ……

  按慣例，正月十五眾官員早上完朝後，下午便要帶家眷進宮參加宴會，但是今年皇上身體不舒服，慕傾歌也沒多餘的心思辦這種事，便吩咐不辦了。

  為了這事，蕭安灼再次和慕傾歌對峙起來，卻被慕傾歌三言兩語給壓了過去。

  慕傾歌明白蕭安灼為何一定要辦這個宴會，這可是凸顯他身份地位的宴會，他自然不肯放過，但如今決定權在慕傾歌的手裏，他隻能打碎牙齒往裏吞。

  下了朝，皇上派人來說想見慕傾歌，慕傾歌便直接去了長安宮。

  “這段時間你治理前朝的事，朕都有所耳聞，你再次讓朕大開眼界。”皇上好不吝嗇的讚揚道。

  “朕終於明白為什麽太上皇會說，但凡你或者攝政王，有一個生在皇家，皇家也不至於會如此。”

  還是父皇眼界高啊！

  慕傾歌隻沉默著喝茶，沒有接話。

  以往這個時候慕傾歌都會回懟，這次沒聽到慕傾歌回懟，皇上突然有些不太習慣。

  他看向慕傾歌，她垂著眼，無法從她的眼裏得知她在想什麽。

  “朕把你叫過來，是想問你，今後會一直挑著景國這個膽子嗎？”皇上嚴肅問道。

  慕傾歌的睫毛動了動，她放下茶杯問道：“你希望我的回答是會還是不會？”

  一瞬間，皇上以為自己是在和夜亦宸說話。

  不過是有一小段時間沒見，慕傾歌在朝堂上摸爬滾打，神態動作氣勢倒同夜亦宸越來越像了。

  “朕想聽到會。”皇上道。

  “那就會。”慕傾歌道。

  皇上了然一笑，他知道，慕傾歌這是不信任他們皇家，怕他們狡兔死走狗烹，所以才會給出這麽模棱兩可的答案。

  “琰兒的人品性子你是知道的，他不會如此。”皇上道。

  “人是會變的，誰都一樣，他保證不了，你更保證不了。”慕傾歌道。

  “既然如此不信皇家，你有為何要幫著皇家？”皇上問道。

  慕傾歌微微抬眼看向他道：“我是在幫夜亦宸，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對她來說，隻要對百姓好，哪個皇室都一樣。

  皇上心裏很清楚會得到這個答案，但還是想聽到她說，至少她這麽說，他安心。

  他已無心管朝堂管天下，他日將皇位傳位琰兒，有慕傾歌輔佐，他便放心裏。

  “朕聽聞，攝政王最晚也就是這個月底，是真的嗎？”

  說到夜亦宸，慕傾歌的麵容終於有了絲毫的變化。

  “準確的說，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隨時都能離開人世。”慕傾歌道。

  “大權掌握在你手裏，你想做什麽便去做，隻要能除掉那個通敵叛國逆子！”皇上恨聲道。

  “還有事嗎？沒事我要回去了。”慕傾歌直接問道。

  皇上揮手道：“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