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

  慕傾歌睜開眼，周身一片漆黑，隻有一個聲音不厭其煩的喚著她。

  “幺幺，幺幺……”

  這個低沉帶有磁性的聲音她太熟悉了。

  是夜亦宸在叫她。

  “夜亦宸，夜亦宸你在哪？”慕傾歌對著一片黑暗問道。

  “我在等你，等你回到我的身邊。”夜亦宸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道。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邊嗎？”慕傾歌不解道。

  “那你回來好不好？回到我的身邊。”

  慕傾歌看了看漆黑的周圍，往一個地方跑，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總之跑得很累很累，全身都被汗浸濕，額前的頭發也被汗水打濕。

  直到眼前出現了一個小光點，她麵上一喜，往亮處跑去。

  她以為夜亦宸會在那裏等她，可是沒有，他沒有在。

  “夜亦宸，你在哪？夜亦宸！”

  原本的亮光又黑了下來，眼前各種畫麵放映在自己的麵前。

  她和夜亦宸在雪山上相遇的畫麵；她逗弄著白嫩嫩，他站在一旁溫柔的看著他們的畫麵；他們兩親吻的畫麵；她一身喜服出現送他出征的畫麵……

  還有，他一頭銀發，奄奄一息，形如枯槁像是撫著誰的臉說抱歉的畫麵，可是，他的麵前明明一個人也沒有，他是在對空氣說抱歉嗎？

  畫麵裏，他咽氣了，畫麵外，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手滿是濕意，她哭了。

  她看著畫麵裏閉著眼，走得很安詳的人，突然撕心裂肺的哭喊，似要穿進畫麵抱著他。

  “夜亦宸，你不能把我丟下，你不能……”

  “夜亦宸！”慕傾歌猛的睜開眼，心口因為剛才的夢，不停的起伏。

  “幺幺，你醒了？”慕允恒高興道。

  慕傾歌靜靜的看了慕允恒一會兒，聲音沙啞道：“哥哥。”

  慕允恒如釋重負，笑道：“終於醒了，你嚇死哥哥了。”

  慕傾歌的眼珠子轉了轉，是在北狄的房間裏。

  “我怎麽了？”她問道。

  慕允恒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溫暖道：“沒怎麽，你沒事就好，餓了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哥，夜亦宸他，他還好嗎？”

  想到剛才的夢，她的心一滯都是揪著的。

  “應該好的吧，江木國那邊什麽消息都沒聽到。”慕允恒輕聲道。

  慕傾歌點點頭，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身上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了一樣，她都不想動。

  慕允恒喂了吃完飯，掖好被子讓她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不知道為什麽，慕傾歌感覺慕允恒怪怪的，可是又說不出來他那裏怪。

  回憶回籠，她好像是喝果汁喝醉了，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麽？

  還有她現在這副樣子又是怎麽回事？

  慕允恒關上房門，轉頭看了看房門，眼眸暗了暗。

  幺幺很討厭他嗎？

  他喝了一口茶，腦子裏不斷的冒出慕傾歌的那句“最討厭哥哥這兩個字”。

  他按了按眉心，幺幺討厭他，他是不是該離她遠一點了？

  到了傍晚，是火中狐來送晚飯，慕傾歌也恢複了一點力氣，能自己起來吃飯了。

  火中狐見她沒什麽異樣了，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慕傾歌吃完飯，問道：“我睡了多久？”

  “一個晚上。”火中狐回答道。

  “昨天，我發生了什麽事？”

  火中狐把她做了什麽說了一遍，期間還不停的看著她的臉色。

  慕傾歌沉默著點點頭，問道：“姮君屹的傷如何了？”

  “不是什麽重傷，養一段時間就好了。”火中狐道。

  慕傾歌點頭，按了按眉心道：“你回去吧，順便讓我哥哥過來一下。”

  “是。”

  她是想自己去找哥哥的，幹事無奈她現在真的沒什麽力氣，而且外麵又冷，她不想出去。

  慕允恒聽說慕傾歌找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去了。

  慕傾歌給他把了脈，確實有受了內傷。

  她抱歉道：“哥，對不起，我傷了你。”

  她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等著被罵。

  慕允恒揉了揉她的腦袋道：“你也不是自願的，這點小傷沒什麽大礙。”

  慕傾歌咬了咬嘴唇搖頭道：“傷了便是傷了，沒有什麽自不自願的說法，你要打要罵都好，你這麽溫柔的對我，我心裏更過意不去。”

  慕允恒沉默了一會兒，想要開口，可話到嘴邊他又是在是問不出來。

  “我真的沒有怪你，我隻是覺得自己沒用，護不好你。”他歎氣道。

  因為哥哥這麽沒用，你才會討厭哥哥的吧？

  慕傾歌搖頭道：“這是我自己的原因，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慕允恒一怔，心情複雜的看向慕傾歌。

  “怎麽？”慕傾歌被他這個眼神看得莫名其妙。

  “你，你不是很討厭哥哥兩個字嗎？”

  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慕傾歌：？

  “我，沒有啊。”

  慕允恒笑了笑道：“那便沒有吧。”

  慕傾歌想著，大概是自己不受控製的時候說了什麽讓慕允恒傷心的話。

  “那個，哥哥，如果我在失控的時候說了什麽話，你別往心裏去。”

  她抿了抿唇道：“怎麽說呢，我說的那些話都不是對你說的，我說那些話，我是……”

  “好了。”慕允恒笑道：“你沒有討厭哥哥就行。”

  慕傾歌搖頭道：“沒有沒有，我不會討厭哥哥。”

  她討厭的，是前世那個被無良父母寵著護著，讓她承受痛苦的哥哥，可是這些她又不知道怎麽說。

  “幺幺，你這失控到底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會這樣？”慕允恒問道。

  她醉酒也會失控，但是不會像昨天那麽恐怖，而且爺爺壽宴的那次，她雖然已經失控，卻還是沒有大開殺戒。

  可是這次，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都不敢想象要是她這麽無盡的殺戮下去，會發生什麽事。

  “我……”

  慕傾歌垂著眼道：“我一旦睡不著，就容易暴躁，時間一久，就會越來越壓不住這份暴躁，會變得嗜血，好殺戮。”

  “睡不著？”慕允恒問道。

  睡不著就會這樣，那是從怎麽時候睡不著的？睡不著多久了？

  “我怎麽都沒聽你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