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綰寧腳步一頓。

  聽這聲音……簡直像是在殺豬似的！

  “王妃。”

  如煙顯然也聽到了這慘叫聲，卻並未當回事，隻壓低聲音對雲綰寧道，“奴婢總覺得，咱們這一路進來是否太過順暢了些？”

  不隻是順暢，簡直是暢通無阻！

  這一路過來，竟是連一個下人都沒有看到！

  “還不是你家如墨的功勞。”

  雲綰寧輕笑道。

  若非是如墨在前麵“開路”，她倆能一個人影子都見不到？

  正說著，又是一道慘叫聲傳了出來……

  雲綰寧伸出手指，示意如煙莫要再說話。

  墨曄機警的很。

  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偷偷來了應國公府！

  若他知道她來了，便一定能猜出，她早就知道他背地裏替她做的那些事了！

  她悄然靠近窗戶邊，透過窗戶縫往裏看去——

  隻見雲振嵩痛苦地蜷縮在地上，手臂呈一種古怪的姿勢彎曲著。

  隻一眼雲綰寧就能看出——他手臂已經骨折了！

  墨曄平日裏甚少動手。

  但一旦動手，便是不會留餘地！

  她忍不住在心裏，為雲振嵩暗自捏了一把汗！

  如墨背著手站在一旁，顯然不是他動的手。

  隻見墨曄抬起衣袖，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腕，這才緩緩走向雲振嵩。

  他半蹲著，一把抓住了雲振嵩的衣襟，“敢如此糊弄本王，可是打量著本王像個傻子？”

  他側著臉，雲綰寧隻能看到他的側臉，線條冰冷而又僵硬。

  “王爺！老臣不敢！”

  雲振嵩原本還想著，自己到底是墨曄的老丈人。就算是犯下什麽事兒，墨曄也不會當真對他下殺手，至少得留一線。

  但墨曄一番“教他做人”，他頓時乖覺了！

  什麽老丈人……

  他在墨曄眼中，就是一隻老蛤蟆！

  這會子若是再不學乖，隻怕今兒這生辰之日就得變祭日了！

  “現在你可承認，嶽母是被你所害？”

  墨曄話剛出口，雲綰寧臉色瞬間就變了！

  娘親果然是被雲振嵩給害死的嗎？！

  可是先前雲汀汀分明說，娘親是被陳氏所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在她滿心疑惑時，隻聽雲振嵩帶著哭腔回答道，“王爺，這件事當真不是老臣做的啊！老臣對無雙，就算沒有感情，可是，可是也……”

  “不是你親手所為，與親手做了又有什麽區別？”

  墨曄冷笑，“連後院都打理不好，本王看你這個應國公也別想做了！”

  說罷，他重重的一扔，雲振嵩便被摔得懶洋洋的躺在地上。

  他痛呼一聲，此時麵朝窗戶，雲綰寧才看出他是鼻青臉腫。

  好家夥！

  果真是被揍了一頓啊！

  雲振嵩顧不得喊疼，連滾帶爬的爬到墨曄腳邊，跪著哭喊道，“王爺，老臣知道錯了！王爺大人有大量，饒過老臣這一次吧！”

  要他的命？

  可以！

  要他的官位？

  做夢！

  他是寧願丟掉這條命，也不能丟掉這個國公之位啊！

  他寧願死在應國公的位置上！

  “王爺，都是老臣管教不嚴，才會鬧出這樣的荒唐事來！今日起老臣一定好生管教陳氏，絕對不會……”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墨曄一腳踹出了老遠！

  可憐的雲振嵩，這一次直接砸在了窗戶上……

  “哐當”一聲巨響，頭頂灰塵簌簌往下落。

  雲綰寧和如煙忙閉緊嘴巴蹲了下去，就怕被墨曄發現了。

  窗戶後麵，傳來雲振嵩的悶哼聲。

  單聽那聲音，雲綰寧都替他疼！

  方才伴隨著“哐當”的聲音，似乎還有骨頭斷裂的“哢嚓”聲……也不知是她聽錯了，還是雲振嵩當真被摔斷了哪一處的骨頭！

  總之，雲綰寧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所以，殺人償命，不應該？”

  墨曄的腳步聲緩緩在靠近。

  那沉重的腳步聲每走一步，似乎都踩在了雲綰寧的心坎上。

  她突然開始緊張起來，就連呼吸都忍不住放輕了。

  就怕稍不注意，就被墨曄發現了！

  “王爺……”

  雲振嵩聲音都在顫抖，“王爺的意思是？”

  如墨適時插話，“應國公，連我家主子的話都聽不明白，看來你果真是上了年紀老糊塗了，這腦子不怎麽好使啊！”

  “既然是陳氏害死了雲夫人，難不成不該以命償命？！”

  雲綰寧眼神微微一閃——果然是陳氏害死了娘親！

  既然是陳氏害死了娘親，而墨曄卻直接衝雲振嵩動手。

  看來雲振嵩，果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幫凶！

  陳氏……

  雲綰寧臉頰繃緊了，心裏已經有了不下百種折磨死陳氏的法子！

  知道自家王妃這會子心裏肯定不好受，如煙伸出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不動聲色的安慰自家王妃。

  雲振嵩還在猶豫。

  都到了這種時候，他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讓陳氏償命！

  看來，他果然是愛慘了陳氏呢！

  雲綰寧心下冷笑，豎著耳朵繼續聽裏麵的動靜。

  而墨曄，眼瞧著就要靠近窗戶邊了，卻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

  他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緊閉的窗戶，隨後又悄然後退了一步，像是怕他的靠近、會驚動了窗外的“什麽人”似的！

  隨即，墨曄轉頭看向了如墨。

  犀利的眼神，嚇得如墨也忍不住一個哆嗦！

  他百般無奈的攤開雙手，一副“屬下也不清楚王妃怎麽來了”的模樣。

  墨曄便收回目光，暫時沒有與如墨算賬。

  他深呼吸一口，將滿腔怒火都艱難的壓了下去。

  雖眼下恨不得立刻讓雲振嵩與陳氏為嶽母償命，但又怕自家太過殘暴，會讓寧兒受驚……

  “你死，或者陳氏死。”

  墨曄冷聲說道，“你選擇吧。”

  若不是雲綰寧來了，他會如此“溫和”的與雲振嵩說話？

  還會如此“大發慈悲”給雲振嵩兩個選擇？！

  可即便是這兩個選擇，雲振嵩仍舊選擇的很是艱難！

  半晌，他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王爺，既然，既然是陳氏那毒婦害死了夫人……那，那麽自然該讓她以命償命！”

  這意思，便是要讓陳氏去死！

  這個選擇，雲綰寧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雲振嵩這般自私到了極點的人，心裏除了自己的安危，又哪裏會在意別人的死活？

  既然他選擇了自己活命，既然這裏有墨曄……

  那麽陳氏，便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