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俊彥心不在焉地回家了，他開始反思自己之前的話是不是說得有些過分了，其實平心而論，這段時間他能看出來，路年年跳舞很好看，輕飄飄的又很靈活，即便是他看不懂，也能夠感覺到是不錯的舞蹈。

  而且路年年一點都不記仇，自己之前那麽說，她也不怪他，還讓他早點回家休息。

  第二天去排練的時候，阮俊彥有些不自在，目光總是忍不住往路年年身上飄，不知在想什麽，於是就這樣彈錯了好幾個音。

  路年年動作一頓，也停了下來。

  阮廷琛收回手，坐在琴凳上，有些難堪。

  路年年則是擔憂地看著他：“你沒事吧？馬上就要演出了，你……”

  “沒什麽，演出不會出問題的，還是擔心你自己吧。”阮俊彥皺眉，心情煩躁，說話也就不過腦子。

  路年年目光怔然地看著阮俊彥，不知道他這無名火為何而來，又為什麽發泄在她的身上。

  大腦反應過來的阮俊彥也有些後悔，他隻是覺得很丟臉，這才口不擇言。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阮俊彥拉著臉合上琴蓋：“今天不練了。”

  路年年這才走過來，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兩塊巧克力：“你是不是餓了？我餓了的時候也總是跳錯動作，你吃點東西就好了。”

  她放了一塊巧克力放在琴蓋上，然後自己拆了一塊吃起來。

  阮俊彥動作很慢地將巧克力拿起來，拆開包裝袋慢慢吃。

  “好點了嗎？”路年年問。

  “好了。”阮俊彥悶悶道：“那還是再練幾遍吧。”

  後來的幾次，阮俊彥集中注意力，兩人都完美地完成了表演。

  活動很快如期舉行，這天阮俊彥穿了小禮服，路年年則是穿著非常漂亮的、閃閃發光的裙子，在舞台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上台之前，阮俊彥看見路年年的臉上化了很濃的舞台妝，他心裏覺得不適很好看，還不如路年年平時順眼呢。

  但是當路年年一臉期待地問她好不好看的時候，他還是點了點頭。

  演出當然取得了圓滿的成功，兩人配合完美，天衣無縫，在流暢的鋼琴曲中，路年年完美發揮，兩人到台前謝幕，贏得了熱烈的掌聲。

  下台之後，老師都對他們讚不絕口，回到各自的班級上，他們也成為了自己班上同學所追捧的對象。

  阮俊彥在座位上坐定，他的幾個好朋友都過來跟他說話，還問和路年年合作的感覺怎麽樣。

  “沒什麽感覺，每天放學都要花一個小時去排練，累死了。”阮俊彥嘴上這麽說，其實心裏是很高興的，他原本就是為了成功可以付出一切努力的人，現在節目完美呈現，他是最開心的人。

  他的朋友也為他感到高興，還說他高年級之後有可能被選去市裏參加比賽。

  阮俊彥正值高興，卻有幾個人湊過來，跟他打探路年年。

  “她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這段時間我隻是和她一起排練而已。”阮俊彥說道：“你們自己去問她吧。”

  “你都沒跟她說幾句話嗎？”那幾人問道。

  阮俊彥回想了一下自己和路年年為數不多的交流，覺得沒什麽好說的，於是搖頭。

  “那就可惜了。”他們說道：“今天你給她伴奏，卻連幾句話都沒跟她說，這是純粹被利用了啊！”

  “你們說什麽呢？”阮俊彥皺眉：“我不是給她伴奏的，隻是我談鋼琴，她跳舞，我們兩個人的節目合並了而已。”老師都是這麽說的。

  “這……有什麽區別嗎？”為首的那個人疑惑道：“她既然跳舞，誰還會看你彈鋼琴呢？彈鋼琴不是別人耳朵能聽到就行了嗎，但是大家肯定都在看她跳舞啊，你不就是伴奏的嗎？”

  “我不是！”阮俊彥蹭地站起來，心中竄起火苗。

  他的幾個朋友趕緊攔住他，然後把那幾個亂說話的給趕走了。

  “別理他們。”朋友說道。

  阮俊彥咽不下這口氣，又問朋友：“那剛才，你們究竟是在看她跳舞，還是在看我彈鋼琴？”

  “這個……”朋友撓頭：“一開始是在看你彈鋼琴的，但是她出場跳舞之後……舞蹈本來就是給人看的嘛，你彈的感情大家都能聽見，我們都覺得你彈得很好！”

  另一個朋友也趕緊附和。

  但是阮俊彥才沒這麽好哄，朋友委婉的語言已經足夠讓他明白。

  活動結束之後，阮俊彥一個人坐在教室，別人都收拾書包回家了，他仍舊坐在座位上，等到人都走光了，他才開始慢吞吞收拾書包。

  就在這時，教室裏走進來一個人，他沒在意，以為是值日生，但是聽見一個柔柔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阮俊彥，你還沒走呀？”

  阮俊彥收拾書包的動作一頓，然後轉頭看去，竟然是路年年。

  她已經換了衣服，也卸了妝，小臉白白淨淨的，好像還有些水珠：“我去卸妝弄晚了，幸好你還沒走。”

  “有事嗎？”阮俊彥看著她。

  路年年沒有察覺到阮俊彥異常的冷漠，從書包裏拿出一塊巧克力：“給你。今天演出太成功了，請你吃的。”

  阮俊彥盯著她手裏的那塊巧克力，並沒有伸手去接。

  “怎麽了？”路年年覺得手有點酸，同時也冷靜下來，察覺到了阮俊彥的不對勁，將手慢慢放下去。

  “你今天很高興嗎？”阮俊彥問。

  “當然了……我們的節目成功了，難道你不高興？”

  阮俊彥張開嘴，一字一頓：“我不高興。”

  路年年愣住了：“……為什麽？”

  “你是不是在心裏覺得我很可笑，就等著看我的笑話？”阮俊彥捏緊拳頭，他每說出一個字，都覺得自尊受到了羞辱，但是他偏偏要自己把這些話說出來：“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你的陪襯，讓你在全校麵前風風光光，你很得意？”

  路年年沒想到阮俊彥會說這些話，她有點慌亂：“你在說什麽呀，我們是一起表演節目的呀，榮譽是我們共享的。”

  阮俊彥冷笑一聲：“你還在假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