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薇和阮俊彥說話的時候，阮廷琛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一言不發。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灼人了，不過一會兒就被宋晚薇給發現了。

  宋晚薇倒是沒說什麽，隻是瞥了他一眼，眼中有濃濃的警告意味。

  看一眼都不行了……阮廷琛有點不自在地移開目光，不太清楚這種心虛的感覺是從何而來的。

  “之後，你打算怎麽辦？一直留在豐市嗎？”阮廷琛主動問道。

  “嗯。”宋晚薇垂眸看著阮俊彥，好像一絲一毫的目光也不願意分給阮廷琛：“豐市是不錯的，之前我也有挺長一段時間生活在這裏，感覺還適應。”

  而且那個時候，阮廷琛就算再忙，也會抽空飛來豐市看她，兩人像一對普通的異地戀小情侶，分外珍惜不多的能在一起的時間。

  不知不覺又在回憶從前了。

  宋晚薇將腦中的雜念揮去，也不再同阮廷琛說話。

  “其實，”阮廷琛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記得一點。”

  宋晚薇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不相信。

  “真的。”阮廷琛莫名感到有點難堪，試圖解釋：“這段時間我雖然在忙著處理阮家的事情，但是你也知道，我也在查自己的過去。在查線索的過程中，我的確有點熟悉的感覺。”

  原來隻是一點感覺而已。

  “如果連具體的事情都想不起來的話，阮先生就不要輕易說什麽自己記得之類的話。”宋晚薇說。

  “我……”阮廷琛皺了皺眉，感到為難。

  工作上再棘手的事情，他也能給出好幾個解決方法，但是在麵對宋晚薇的時候，好像所有的備案都不起作用了，他隻能用自己的真心去感受，如果答案不誠懇，他就會失去答題的資格。

  這種感覺，他覺得前所未有，又像是曾經經曆過，如同隔著一層永遠也撩不完的紗。

  “要是覺得為難的話，也不用費心思去想了。”宋晚薇又說。

  “不，我是記得的。”阮廷琛篤定道：“比如這座城市，我肯定來過不止一次，而且不是因為出差，是來見你，對嗎？”

  宋晚薇心裏咯噔一下，不知道阮廷琛是湊巧猜的，還是真的有一點印象。

  她心裏終究是無法接受的。如果阮廷琛能夠想起一些片段，證明他對兩人的過去是有印象的，那為什麽他剛回來兩人見麵的時候，顯得那樣疏離，就好像一切都是宋晚薇的一廂情願呢？

  “你繼續說？”宋晚薇撐著下巴，一副看阮廷琛還能說出什麽東西的模樣。

  “別的，我記不清了。”阮廷琛說道：“這隻是我的一個直覺，一種肌肉記憶……我說不清楚，因為我現在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

  “嗯。”宋晚薇隨意應了一聲，然後狀似無意地問道：“那你記得我們分開的五年嗎？”

  “……不記得。”阮廷琛皺眉：“我們分開過這麽久？”

  其實不是分開，準確地說，那時候他們除了有兩個共同的孩子，其他什麽關係都沒有，並沒有正式在一起。

  但是看著阮廷琛茫然中帶著一點探究的目光，不知怎的，宋晚薇心裏起了點報複的心思。

  “對啊，整整五年，我們都沒有見過麵。”她說：“因為當時你辜負了我，我太傷心，就去了國外，任你怎麽找，我都不出現。”

  “我……當時怎麽辜負你的？”阮廷琛接著問。

  看這樣子，他竟然是真的相信了。

  宋晚薇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不願意說嗎？”阮廷琛似乎是輕輕歎了口氣：“但是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具體是什麽，你以後自己想起來就知道了。”宋晚薇含糊帶過，又接著說道：“總之後來我們經曆了很多，我才終於原諒你，然後回國，我們結婚、生活在一起。”

  說到這裏，阮廷琛略微展眉，想聽見了一個美好的故事結局。

  “但是你現在又失憶了，甚至要和別人結婚——我不管什麽逢場作戲，畢竟我們的婚姻也是眾所周知的，你這樣無異於打我的臉。所以我在想，我們最終還是無法在一起的，這或許是天意。”

  說到後麵，宋晚薇有點真情實感了。最後一句話，也是她的心裏話。

  然而阮廷琛一改之前冷淡的樣子，眉頭蹙了很久。

  “為什麽你總是說我們無法在一起？我不是一直都在說，我們不用分開嗎？”

  “你不懂。”宋晚薇說。

  他確實不懂。

  宋晚薇真正想要的並不是一個名分，或者和阮廷琛的軀殼在一起。她要的是原來的、完完整整的阮廷琛。

  話說到這裏已經聊不下去了，阮廷琛看了看腕表，說道：“還有兩個小時。”

  阮俊彥趴在桌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過去了。

  或許這個小家夥，昨晚也沒睡好。

  “你還是堅持要讓我離開嗎？”阮廷琛輕聲問道。

  “什麽叫我要讓你離開，你這趟過來原本不就是帶俊彥走的嗎？”宋晚薇覺得莫名其妙。

  “好吧。”阮廷琛發現了，宋晚薇是個非常固執的人。他又道：“但是，我隨時都歡迎你回來。訂婚宴結束之後的一周之內，我就會將公司徹底整頓一遍，然後向大眾澄清我的婚姻。”

  他將所有的計劃都告訴給宋晚薇，像是全盤信任。

  宋晚薇忍了忍，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現在跟我說這麽多，好像什麽都能告訴我。但是當時我等了你很久，得知你平安回來了，激動得差點穿著拖鞋就去阮氏集團找你了。見到你之後，你看我卻像看著陌生人一樣。”

  她平靜地訴說著這段時間不斷困擾自己的夢魘：“再沒過多久，我就看見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不管是逢場作戲還是別的，你在做了那些事情之後，又回過頭來好像對我特別誠心一樣，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宋晚薇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咄咄逼人，但是這些確實都是她的心裏話，她是真心實意地疑惑，不知道阮廷琛到底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