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盛老。 ”

  一入書房，殷離便收起了周身的氣勢一如尋常般溫和的同他們打著招呼。

  武安侯一早和盛老見過麵後便率先了解了一下殷離的情況，知曉過後看向他的目光都忍不住的帶上一些憂心，好在眼下見他與往日看著無異多少也算是一種安慰。

  盛老倒是和往常一樣先是給他檢查了一番，確認沒啥大事後三人才開始正式商談。

  “眼下我因中幻星散，意識方麵恐會識人不清，平日裏多有得罪還望爹莫要責怪。”殷離先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

  武安侯想著老太太的情況，說不生氣自然是假的，可殷離也不是故意的，再加上事情已經過去了許久，再生氣也無濟於事，遂坦然的擺擺手。

  “罷了，有些事並非你本意，責怪你也無濟於事，左右現在母親情況還算不錯，回頭待她再好些你且自行請罪便是。”

  “這是自然。”殷離坦然應下。

  旋即，殷離便將京城的消息告知給武安侯。

  直至說完之後看到武安侯麵色微沉的模樣也知曉他情緒並不算好，但是該說的還是得說。

  “爹，我知曉你已無心理會京城之事，但這一路上想必您也感覺到了，有些時候並非是讓步就能讓他們安心……”

  武安侯沉著臉沒有說話。

  殷離乘勝追擊道：“原先這些事我也並不想麻煩爹，可阿寧到底是一個女子，昨日恍然清醒之時見她眼底烏青，我便知曉這段時間著實是辛苦她了，說實話我著實慚愧，所以還請爹看在阿寧的份上再幫我一回，至少……至少讓她不必這般辛勞。”

  說完殷離再次行了個大禮。

  武安侯沒有拒絕他的禮，隻是目光幽深的看著他。

  原以為自家寶貝女兒嫁給殷離之後，往日日子便會美美滿滿，沒曾想到頭來嫁過去之後所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事都是如此的讓人心驚動魄。

  誠帝已死，改朝換代，曹閣老出山穩住朝廷，再有周邊小國虎視眈眈……

  武安侯擰了擰眉，最終歎了一口氣說道：“說吧，你究竟要我做什麽？”

  殷離沒有料到武安侯竟如此坦然，反倒是顯得他越發有些小家子氣了。

  不過好在在他麵前殷離一向都是厚臉皮，所以很快就穩住眼底的詫異，低聲說了幾句。

  武安侯倒是被他的話語給驚著了。

  “你這是打算……”

  殷離抬手製止武安侯說話，用手沾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下了一個字——等。

  武安侯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妥協。

  待武安侯離開之後，屋子裏就剩下盛老和殷離二人。

  殷離疲累的捏了捏眉心，再次將手遞給了盛老，任由他再次給自己把脈。

  “經過月餘的藥療，此次的你約莫應該可以維持在二十日左右，但是條件是不能被刺激，否則又會變成其他性子，尤其是小丫頭口中所說的四號，恐會再次降智。”

  “再次降智？”殷離凝眉看著他多少有幾分不解。

  盛老見他一臉怪異的模樣，笑的一臉不懷好意的說道：“也就是說可能會變成三歲稚童的模樣。”

  思及此盛老甚至有些躍躍欲試，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殷離變成三歲稚童哭著喊著要吃糖葫蘆的樣子。

  看著盛老那笑的一臉老狐狸的樣子，殷離還有什麽不明白，一記刀眼掃過去：“最好把你的小心思給收起來。”

  盛老一臉無所謂的聳聳肩。

  旋即，殷離又問起其他人的身體情況，盛老自然一一作答。

  “那阿寧呢？”

  一想起穆婉寧因自己而受牽連導致得了貓蘚又小產的事情，殷離要說不愧疚自然是假的，尤其是那個孩子……

  他們曾滿心歡喜的期待著她的到來，甚至為此還給取名——穆遇安。

  誰曾想……

  如果，如果他早就知曉她懷孕的話，事情會不會就變得不一樣？

  殷離閉了閉眸子將這個永遠無法成真的設想給收了起來，再次看向盛老，眼色分外清明，倒是盛老聞言之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得虧你還記得老夫這個小徒弟，其實今日你不讓明風尋我，我也是準備來找你說說那丫頭的情況。”

  “阿寧身子不好？”殷離有些急切的問道。

  盛老聞言朝他翻了個白眼，直接道：“好，能好到哪裏去，一開始小丫頭的身子就體弱，後來經調理還算不錯，好不容易懷了孕又因擔心你不同你說實話，忍著與你同房數次，再後來小產，月子也沒坐好就出了那麽多事，再加上老太太的事，還有你，這一大家子……但凡老夫那徒弟心性一個不穩，這會子都是半隻腳踏入棺材的主兒，倒是你中了個幻星散，身體素質倒是強壯的跟個小牛犢似的。”

  說到此處，盛老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顯然是對他頗有怨念。

  殷離得知穆婉寧身體的真實情況，心裏頭自然是愧疚萬分，當初便知曉她體虛怕冷，如今卻因為自己……

  “不過這些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左右有我在，養上個兩三年也就好了，就是懷孕這一塊。”盛老著實是不敢再對他有所隱瞞。

  “日後都不能懷孕了？”殷離微微擰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底莫名有幾分刺痛，寬大袖子底下更是將拳頭攥緊。

  盛老歎了一口氣：“說不準，隻不過那丫頭體質確實是虛弱，上一次懷孕都是巧合，還能不能有……難。”

  殷離見盛老都這般說就知道穆婉寧日後八成是真的不能有身孕了。

  “此事阿寧知道嗎？”

  盛老如實點頭。

  “你也知曉那丫頭自己也會點醫術。”

  殷離聞言更加愧疚不已，微微抿緊薄唇吩咐道：“阿寧的身子就交給你調理，也不必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從今天吧。”

  “得了，有你這句話，老夫也就不怕那丫頭不喝藥。”

  “對了，回頭得空製點迷魂散出來，有用。”

  “誒，你不是不屑於用這種下三濫的東西麽？”盛老頗為意外的看著他問道。

  殷離笑笑回答：“此一時彼一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