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腿還沒完全恢複，不能順利的走一大段路，所以新來的婢女扶著上官若回了寒野別院。

  “姑娘，輔國公在屋子裏等您，說是有話要說。”

  上官若都躺在了院中的長椅上準備吃藥了，經婢女提醒，她又放下藥，輕歎一口氣。

  “推我進去見他。”上官若自己挪在了輪椅上。

  殷離獨自一人在屋內，他穿著一身黑色的朝服，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強勁的壓抑的暗黑的氣息。

  “待在府上沒事，不如陪我去宮裏走一遭。”殷離開門見山。

  上官若纖細的眉毛幾不可查的挑了挑，“哦？為什麽？”

  她拖長了尾音，聽上去輾轉，繾綣。

  “你不想知道茹仙在哪嗎？你如今功力大增，去替我殺了她們倆，我送你回東維國。”殷離手上把玩著一個玉扳指，漫不經心道。

  上官若猶豫，“我還……”

  她暫時還沒有回東維國的打算。

  “你在等劉賀？”殷離直擊上官若的軟肋。

  “恩。”上官若低頭，抿唇承認。

  她太想和劉賀有一個像樣的結局了。

  可她的過往注定他們之間是死生仇敵。

  “你等不到了。”

  殷離輕飄飄的五個字，像重錘一樣砸在上官若的心上。

  有那麽一瞬間，她渾身綿軟，都坐不住。

  耳邊響起了宛如厲鬼嘶吼的尖叫，她頭皮發麻，臉色發白，瞳孔裏盡然是不可置信。

  上官若胸口悶的呼吸都變得急促，這種感覺一盞茶的功夫才堪堪消除。

  空氣靜默的可怕，殷離的手放在了桌上，他慢條斯理的喝茶。

  上官若盯著殷離，嘴唇抖動，“你騙我的吧？”

  “我騙你做什麽？你以前的相好，得知了你在鳳雲國所有經曆的事情，花了心思，把劉賀扣下了，知道為什麽嗎？”殷離骨節分明的手在桌上有節奏的敲著，那很輕的聲音像是給上官若生命的倒計時。

  東維國宰相之子，譚玥禎，殷離口中她的前相好。

  上官若苦澀的笑了笑，“他們逼著我回東維國。”

  殷離邪肆道，“但他們沒想過你的處境，能不能回去，這消息是茹仙放出去的，你說她該不該死？”

  “該。”上官若恨意徹底滋生。

  倘若譚玥禎不知道她還活著……

  那她可以自私一回，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不回東維國。

  沒有倘若。

  “既然該，那就勞上官姑娘隨我一起入宮，你的武功恢複了也不算白恢複。”殷離站起身，雙手負於背後，快速的向外走。

  “等等！”上官若看著殷離的背影喊道。

  殷離頓住腳步回頭，臉上驟然多了幾分不耐煩的表情。

  “怎麽了？”他不悅的質問。

  “你去皇宮還要我殺誰？”上官若覺得，這個狀態的殷離，可不會隻單單讓她殺茹仙一人。

  “屠戮皇宮。”殷離唇角勾起一抹變態的弧度，聲音帶著寒意一絲一絲侵入上官若的耳朵裏。

  “不行。”上官若下意識的拒絕。

  “你隻殺茹仙一人，剩下的是我做，不行的話就好好待著，別浪費我時間。”殷離瞥了上官若一眼，就差出手把這個磨磨唧唧的女人給打暈了。

  “孤身一人去屠宮，你做得到的嗎？”上官若可不相信，飛雲騎、縝密司，都能聽從中了幻星散發瘋的殷離指派。

  “與你無關。”殷離高傲的輕哼。

  上官若：“……”

  她略一思忖，還是決定跟上殷離。

  殺不殺茹仙是次要的，萬一殷離真的獸性大發，親自屠宮，以他輔國公的身份加之深不可測的武功，能做到的幾率還是有的。

  “我跟你去，殺茹仙。”

  上官若著重加重了最後三個字的發音。

  “恩，馬車就在府外，我最多等你一刻鍾。”殷離撂下此話，拂袖離去。

  剩下上官若僵在原地，她內心久久都不能平靜。

  召來了婢女，“你去把剛剛殷離找過我的事告訴婉寧。”

  “是，姑娘。”

  那婢女謙卑，腳下步子生風，一路跑出寒野別院，人還沒進穆婉寧所在的地方，就被人都身後偷襲了。

  婢女閉上眼睛之前隻看見了一抹黑色的衣角……

  殷離在馬車上等的膩了，暴躁的掀開簾子，“明風，走吧，不等那個女人了。”

  明風一板一眼，“公子，還不到一刻鍾。”

  “你是聽我的，還是守死規矩？”殷離不滿。

  “聽你的。”

  “走。”

  明風牽緊了馬韁繩，這時候上官若自己搖著輪椅出了殷府。

  上馬車後，殷離意味深長的打量上官若，“你以為你去讓自己的婢女通風報信，我不知道？”

  上官若戰術性的掩麵輕咳，直接忽略殷離的這個問題。

  “我身邊全是穆婉寧的人，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你當著我的麵陽奉陰違，我會毫不猶豫的碾碎你。”殷離發了狠的眼神跟一隻饑腸轆轆的猛獸看見久違的獵物沒什麽區別，他身子前傾，靠近了上官若，目光鎖死她，一字一頓的說著。

  上官若發了懵的點頭。

  “念在你接下來還有用，我仁慈的給了你機會，沒殺那個小婢女。”

  “……”

  恩，相當仁慈！

  上官若內心悵然，按照殷離的這語氣，她該感謝殷離施舍了自己的婢女一條命嗎？

  所以，她讓婢女去給穆婉寧說的話，這件事已經夭折了……

  “謝謝輔國公。”上官若誠心的遷就殷離。

  她隻是做做表麵功夫，不想和中了幻星散的人計較罷了。

  不過她也該感謝，這麽通風報信給東維國給譚玥禎，她不得不回去，回去還有希望在國師身邊拿到幻星散的解藥，這樣殷離就能早些恢複了，穆婉寧不至於煎熬度日。

  小皇帝祁景毅還小，沒有殷離，這朝堂沒高人坐鎮，用不了多久就會大亂。

  在上官若沉思的時間，殷離滿意的眯起眸子，慵懶的靠在馬車裏，閉目養神。

  一路抵達皇宮，秦安聽說殷離來了，第一時間就去通知了祁景毅。

  小家夥興衝衝的離開了禦書房來親自迎接殷離，隔著老遠，祁景毅就用稚嫩的嗓音喊：“殷離哥哥！”

  殷離嫌棄，他掃視身側的明風，“就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兒，一會做了他。”

  明風嘴角抽搐，他憨笑敷衍，“公子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