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寧記得，蘇哲曾說過，活蠱厄命養成之時，就是他喪命之日。

  逮捕了姬朔和蘇哲的人到底是誰？

  京中有家寶殊當鋪，確實有名，她管理武安侯府的一些鋪子，對京中的商鋪也有所了解，寶殊當鋪就在自家一間鋪子的隔壁，隻見過當鋪的小二，從未見過老板。

  見穆婉寧陷入了沉思，上官若優雅的合上了信件，她把信還給穆婉寧，柔聲道：“婉寧需要我配合的，我都盡全力。”

  穆婉寧抿唇，拉攏自己飄遠的思緒。

  蘇哲乃蘇樂清的哥哥，平南侯的養子，莫非此事與平南侯有關。

  “明硯。”穆婉寧喊了一聲，對方就悄無聲息的現身。

  “夫人請吩咐。”

  “現在已經知曉茹仙和東維國探子的聯絡方式，務必對她嚴加看管，另外去找盛老，讓他跟著茹仙的臉，製作一副人皮麵具。”穆婉寧道。

  明硯領命，一個閃身便消失。

  穆婉寧對著上官若溫婉的笑了笑，“那還得麻煩若若陪我走一遭寶殊當鋪，去見見你的故人。”

  說起來，穆婉寧對上官若也不是完全信任。

  剛好借著這次機會，試探一下。

  可上官若那麽聰明，早就預判了穆婉寧的心思，“婉寧，從你和殷離願意讓我入殷府時，我就決定此生都站在劉將軍和你們夫婦這邊，你不用存疑，更不用拿去寶殊當鋪當做試金石試探我，如果發生危險，我願意代替你去死。”

  穆婉寧眨眨眼。

  上官若直言不諱，倒顯得她有幾分謹慎，或是小肚雞腸。

  “我一個敵國的奸細，雙腿殘了，還被以那種屈辱的方式放到戰場上，劉將軍不計前嫌，救我，養我，給我安穩的生活，你和殷大人給我能正常生活在陽光底下的身份，這些都讓我感激不盡。至於過往，我想完全放下。”上官若說這些話時眉眼間全是溫柔，最後唇角勾起了一抹暖軟的笑意，“我想治好我的腿，和劉將軍奔赴一個美好的未來，更想為他生兒育女。”

  劉賀對上官若的心思，穆婉寧自然知道。

  但上官若還是頭一次這麽直白的承認她對劉賀的感情。

  不管上官若是不是在用言語打動她，穆婉寧或多或少都產生了一絲信任。

  上輩子在祁景川身上栽的跟頭，足夠她現在草木皆兵。

  穆婉寧報之一笑，“那我們出發去寶殊當鋪。”

  “好。”上官若頷首應道。

  她們出發前等了片刻，盛老派人來送了一個木匣子，裏麵剛好是茹仙的人皮麵具。

  做工精巧，惟妙惟肖。

  “丫頭，殷離那小子不在吧？”盛老隔著老遠傳音問話。

  “不在。”

  得到穆婉寧肯定的回答，盛老才現身。

  “之前把先斬後奏把那小子打暈了，我怕他卸我一條腿怪我擅作主張，這幾天先避避風頭。”盛老給自己開脫。

  穆婉寧輕笑，“這人皮麵具做工繁冗，耗時費力，師傅是怎麽在短時間內完成的？”

  “殷離把茹仙從皇家校場抓回來時，我得到了他給的畫像，出宮後又去地牢見了一次茹仙，就趕緊製作給你備著了。”盛老嘚瑟。

  穆婉寧摸著那人皮麵具手感甚好，她狐疑道：“這是什麽材質做的？”

  “豬皮。”

  “……”

  “熬製了幾十個小時呢，就這一張，別浪費了，你假扮茹仙，要是不知道茹仙以往什麽神態，就別說話，言多必失。”盛老叮囑。

  穆婉寧鄭重的點點頭，重新換了一套衣服，貼著茹仙的人皮麵具，乍一看，還真的和上官若的婢女，如出一轍。

  這人皮麵具是扮醜過的，穆婉寧福了福身子，“上官姑娘，請——”

  她嗓音刻意壓低了幾分，腦海裏回想當時寒野別院見到上官若和茹仙的情形，淡淡的說道。

  上官若被穆婉寧逗笑，她的手搭在穆婉寧胳膊上，兩人眉來眼去，像是關係極好的姐妹。

  巧瑩給上官若推著輪椅，她們一行人離開殷府去了寶殊當鋪。

  而明風則是帶著幾個飛雲騎的高手，暗中保護穆婉寧。

  抵達寶殊當鋪時，這裏已經關門了。

  夜晚，月明星稀。

  路上行人也少，行色匆匆。

  還有不少舉家要逃離鳳雲國京都的，因為就在一個時辰前，京都張貼了一張告示，竟是先帝親手所寫的懺悔書！

  聽聞新帝登基，百姓人心惶惶，四處流竄，還有不少賊寇趁亂搶奪財產。

  若不是京中守備足夠，飛雲騎被殷離安插在京中的各個角落，他們執行力強，恐怕這會兒京都已經是一座空城了。

  “怎麽辦，關門了，是我們來晚了麽？”巧瑩盯著大門緊閉的寶殊當鋪嘀咕一句。

  穆婉寧則是小心翼翼的跳下馬車，上官若看著穆婉寧略微笨拙的動作道：“婉寧有身孕，即使穿著稍微寬大的衣服，還是一眼能看出來，應當重新找個婢女假扮茹仙。”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顧不得那麽多了，我記得寶殊當鋪有後門，去後門報暗號。”穆婉寧提議。

  這次換她推著上官若的輪椅，去了當鋪的後門，輕輕叩了好幾下，根本沒反應。

  穆婉寧低頭看上官若。

  此時的光線比較弱，巧瑩手裏提著燈，她依舊看不清上官若臉上的表情。

  “信裏說是有暗號，你還記得暗號嗎？”穆婉寧問。

  “記得。”上官若篤定，她用穆婉寧聽不懂的口音喊了短促的一句話。

  下一瞬，側門被人暴力的打開。

  兩名黑衣人掃視著穆婉寧和上官若，確定她們二人的身份後，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二位隨我們來。”

  巧瑩趕緊跟上穆婉寧的步伐。

  一柄長劍豁然橫在了巧瑩的麵前，“你，留在這裏。”

  對方言簡意賅，就是不讓閑雜人等進去。

  巧瑩焦急道，“我是上官姑娘的婢女，茹仙受了傷，不能長時間推輪椅。”

  話音甫落，巧瑩以為那人會讓她進。

  但橫在眼前的劍分毫未動。

  穆婉寧的手在上官若肩窩的地方輕輕碰了一下，上官若心領神會，她道：“巧瑩，留在這裏，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