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最後的日子她過的極其痛苦，一個人彘，能保持有限的清醒，將那段慘無人道的日子，深深烙印在自己靈魂裏，已經是不易。

  至於鳳雲國和東維國那一戰，大敗，具體的細節，她一概不知。

  盛老看穆婉寧滿臉痛苦，還以為是吸入弑神香不舒服，整張臉都在穆婉寧麵前放大：“丫頭，怎麽了？”

  穆婉寧輕輕晃了晃腦袋，動了動手指頭：“扶我起來。”

  盛老拽著穆婉寧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扶她斜斜地靠在床頭的位置。

  “師傅，上官若的腿，無力，知覺遲鈍，與這個弑神香有關嗎？”

  “有，這種香長期吸入，會使她思緒混亂，做噩夢，時不時想起被封存的一些記憶。”盛老道。

  穆婉寧纖細的眉頭皺了皺。

  所以，這香不是上官若自己燃的。

  那上官若身邊還有知道內幕，且監視上官若的人？

  劉賀第一個排除嫌疑。

  那剩下的就是上官若留在身邊的兩個婢女。

  上官若就相當於一頭放在鳳雲國京都的猛獸，但這頭猛獸還沒被解開封印。

  一旦解開封印，那就是一場不可逆轉的腥風血雨。

  穆婉寧需要做的是，讓她想起被封存的記憶，且對東維國恨之入骨，為殷離所用，而不是成為殷離的絆腳石，害死殷離。

  更不能讓祁景川發現上官若的存在。

  她有些惆悵，這件事的難度有點大。

  她和殷離，還有劉賀，完全在太子，誠帝的暗衛，祁景川三方勢力的監視下，有任何異動，都會引起祁景川對殷離的懷疑。

  “師傅，治好上官若的腿，你有幾成把握？”穆婉寧問。

  “三成。”盛老悠悠歎一口氣，“可能還不足三成。”

  “有三成就夠了。”

  希望是一個對生命無望之人最好的解藥。

  “請師傅找借口推辭掉醫治上官若這件差事，幕後教我，醫治上官若的腿。”穆婉寧心裏已經有了計劃，她誠摯的和盛老提建議。

  盛老立馬拒絕。

  “寒野別院你別去了，多去幾次，你就該小產了。”

  本來身子就不易有孕，小產了，讓殷離絕後了怎麽辦！

  盛老雖然和殷離經常互掐，但實實在在是護著殷離，尊重殷離的。

  萬萬不可讓殷離捧在心尖上的人涉險。

  穆婉寧嘟著嘴開始撒嬌：“師傅。”

  她聲音繾綣，軟綿綿的，又仿佛有穿透力。

  盛老早就習慣了穆婉寧這一套，一臉無動於衷，還一本正經道：“撒嬌沒用。”

  穆婉寧：“……”

  她還要趁機說點什麽，殷離就進來了。

  見穆婉寧已經清醒，殷離很明顯的眉頭都舒展開來，臉上籠罩的一層陰鷙也隨之消失。

  “阿寧沒事吧？”殷離看向盛老問道。

  “沒事兒，喝點安……”

  安胎藥，差點脫口而出。

  盛老眼皮子猛地跳了幾個來回，恨不得伸手給自己一巴掌。

  好在沒露餡。

  他硬生生將話音拐了個彎：“安神藥，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

  殷離也沒起疑。

  隻是漫不經心的坐在了一旁，他若有所思道：“上官若和蘇哲身上的厄命，可有什麽必要的關聯嗎？”

  盛老：“有，蘇哲身上的活蠱厄命，養成後的毒蛛，咬一口上官若，那毒性滲透進上官若的血液裏，便可以讓上官若想起早年的經曆。”

  “阿寧說上官若是東維國的，蘇哲身上的厄命也和東維國有關，平南侯帶著蘇樂清，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逃跑，一路朝著東維國，這事兒越來越有意思了。”殷離嗤笑。

  他現在解決的隻是鳳雲國內憂，得到天下後，還有外患等著他。

  道阻且長。

  “離哥哥，我剛才和師傅提起，由我來醫治上官若。”穆婉寧看著殷離，“離哥哥，我不去寒野別院，那裏比較冷，離哥哥可以跟劉將軍提個建議，讓上官若來殷府。”

  這還是破天荒頭一次，穆婉寧想給殷府帶回來一個人。

  還是個病懨懨的頂級美人。

  養好了，那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養不好，就是一顆毒瘤。

  危險和安全參半。

  可殷離對穆婉寧珍而重之，不想讓她操勞，更不想讓她與東維國的奸細扯上任何關聯，以防日後有閑言碎語。

  殷離不說話，屋子裏的氣氛就變得詭譎。

  穆婉寧鍥而不舍的爭取：“離哥哥，你最近忙著朝堂的事情，我一個人太無聊了，和上官若一見，我覺得甚是投緣。”

  殷離掀起眼皮子戳穿穆婉寧的謊話，“我記得阿寧和燕娘關係很好，不如，我派明硯去把燕娘請到府上來，陪陪阿寧？”

  穆婉寧：“……”

  “阿寧的小心思別藏著，直接說出來，或許我會同意。”

  “我夢到上官若對離哥哥下了狠手，不如把她交給我，這一切被我親手扼殺在搖籃裏，豈不是妙哉？”

  殷離低頭，嘴角上揚。

  他在懷中摸索，最後掏出一顆糖，送到了穆婉寧的嘴邊。

  “阿寧這是杞人憂天。”

  穆婉寧一噎，殷離這是和盛老站在了統一戰線上，不讓她接近上官若？

  她瞪了殷離一眼，開始賣慘。

  “離哥哥和我成婚前，答應我，不幹涉我的決定。”

  殷離絞盡腦汁想他什麽時候說過這等混賬話？

  和穆婉寧成婚前，他一顆心早被穆婉寧迷的五迷三道，定情信物一個接著一個，偏偏穆婉寧一口一個“盟友”叫的歡暢，他給了穆婉寧時間看清自己的心。

  把她護著，寵著，愛著還來不及，怎麽會說那種生分的話。

  殷離墨瞳裏泛著一些穆婉寧看不懂的光，他掃了盛老一眼：“我們夫妻間有點私房話要談，師傅還是早日回宮看著皇上比較好，龍體重要。”

  盛老嘴角抽動。

  他的徒弟，沒一個好東西！

  把他用完，就趕他走。

  都不說好好招待他一番！

  盛老氣憤的“哼”了一聲，“你們倆討論，討論出結果了告訴我！”

  “知道了。”殷離回應了一聲。

  房門“嘎吱”關上後，主屋裏隻剩下穆婉寧和殷離。

  殷離坐到了穆婉寧的床前，猝不及防的就逮著了穆婉寧的手腕，沒用力，卻也箍緊了。

  “阿寧，說謊會有懲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