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祁景玨拒絕的斬釘截鐵。

  穆婉寧疑惑：“殿下不缺左膀右臂，何必要……”

  “這一切等先生清醒再說吧。”祁景玨聲音冷硬，說完這句轉身就走了。

  穆婉寧在外站了半個多時辰，盛老才將她拉進了客房。

  殷離已經換上了一套幹淨的衣服，但麵色慘白，嘴唇也毫無血色。

  穆婉寧指了指病床上的殷離，焦急的拉著盛老的胳膊道：“師傅，他後背有傷，躺著恐怕不行。”

  看穆婉寧急得都快掉眼淚了，盛老不忍心道：“丫頭，你過來。”

  萬一穆婉寧急火攻心，情緒起伏過大，影響到腹中胎兒可就不好了。

  至少穆婉寧小產這樣的事情他還擔不起。

  穆婉寧不明所以。

  她怎麽瞧著，盛老點兒都不著急呢？

  穆婉寧跟著盛老到客房的角落裏，為了避免祁景玨留在外麵的人聽到他們談話，盛老拿了紙筆，在上麵寫字。

  “殷離沒事。”盛老敲了敲桌麵，紙上赫然顯現這四個字。

  穆婉寧不可置信。

  她明明看到殷離後背皮開肉綻，甚至可以看到血淋淋的骨頭。

  盛老又寫：“也是一種易容術。”

  穆婉寧眉頭緊鎖：“恩？”

  “具體的方法就不教你了，殷離身上的血全是動物血。”

  “那他為什麽昏迷不醒？”

  “吃了迷魂藥，至少昏睡十個時辰，劉將軍也一樣。”盛老利索的揮舞毛筆，龍飛鳳舞的又寫了一行字。

  穆婉寧這才想通。

  殷離和劉賀還有祁景川聯合，演了一出苦肉計給祁景玨看的。

  穆婉寧輕輕的跺腳：“你們到底在謀劃什麽！”

  她一無所知！

  要不是現在盛老告訴她這些，她恐怕還以為殷離真的要被祁景川打死了。

  她都做好要想方設法弄死祁景川的準備，也做好了殷離可能醒不過來的準備。

  到底是殷離怕她擔心他的安危不告訴她，還是他從來沒把她放進過自己的未來裏？

  那些和殷離相處的時光，每一刻溫存，每一個吻，還有殷離繾綣的每一句“我愛你”都在她腦中無比清晰。

  穆婉寧心猛地下沉，殷離是不是已經想好了一條挺好走的路，而那條路上沒有她？

  盛老盯著穆婉寧，“你這丫頭，這就六神無主了，他不告訴你，就是怕你擔心，這麽做是為了激化太子殿下和慎王殿下的矛盾，加快他們之間的爭鬥罷了。”

  穆婉寧反應有些遲鈍，不高興的“哦”了一聲。

  盛老無奈道：“他怕把你牽連進來，你有危險。本來殷離要讓你一起的，我阻止了。”

  他視線落在穆婉寧的小腹上，“你自己身子什麽情況，你應該有數。”

  穆婉寧的心情從高處落空，現在又回歸到正常狀態。

  她沒出息的笑了笑，臉上那點擔心，和複雜的情緒全部煙消雲散。

  “謝謝師傅。”穆婉寧笑容甜膩，聲音比方才都輕巧了不少。

  “行了，在這守著吧，給殷離和劉將軍的藥我都開好交給東宮的人了，我從皇宮回來還沒休息呢，我要回去休息了。”盛老一臉嫌棄。

  他老了，不像年輕人，還經得起折騰。

  翌日午時。

  殷離清醒時，手腕先動了動。

  因為麻木了。

  好像有什麽重物壓在他手腕的位置，殷離想睜眼去看看，但眼皮子過於沉重，且整個人暈的慌。

  盛老的藥，後勁真大。

  片刻後，殷離用另一邊的手強行支撐起沉重的身體。

  便看到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枕在他手臂上。

  穆婉寧睡著了。

  半邊臉埋在他手臂一側，另外半邊泛著暈粉，就像夏日即將成熟的水蜜桃，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阿寧。”

  殷離輕聲叫了一下穆婉寧的名字。

  熟睡中的人，換了個姿勢，又趴著睡了。

  殷離神情柔和，看外麵天色也知道，距離他吞下去盛老給的迷魂藥，已經過去了十個時辰。

  他小心翼翼的把手從穆婉寧臉頰邊要抽出來，但穆婉寧沒安全感，他剛一動，就抱緊了，嘴裏還呢喃著“離哥哥”三個字。

  殷離內心柔軟。

  他看了穆婉寧許久，久到敲門聲響起，有東宮的婢女進來送藥，吵醒了穆婉寧，殷離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穆婉寧睡眼惺忪的看向門口的位置。

  “清河縣主，這是盛老吩咐煎的藥，太子殿下剛剛下令，讓奴婢送過來。”那婢女都不敢抬頭去看殷離，畢恭畢敬的把藥留下就離開了。

  “離哥哥，你什麽時候醒的？”穆婉寧抹了抹嘴角。

  確定自己沒流口水後，才向殷離露出一抹璀璨的笑容來。

  “剛醒。”

  殷離挪回自己僵硬的胳膊，坐直了身子。

  趁著穆婉寧去端藥的空擋，他催動內力緩解那種無力感。

  “盛老說你可能會頭暈，先漱口，喝點溫水，墊墊肚子再喝藥。”

  穆婉寧悉心的照顧殷離。

  看穆婉寧忙前忙後，殷離輕笑出聲。

  “沒什麽事，阿寧不用這麽操勞。”

  “離哥哥，以後什麽事都要告訴我，昨天嚇死我了。”穆婉寧滿是責備的說了一聲。

  東宮的婢女送來的除了藥還有粥，剛好殷離可以墊肚子。

  穆婉寧把粥都送到殷離嘴邊了，那人眉眼彎彎的看她，看的穆婉寧都快不好意思了。

  “阿寧昨天一整夜都在這兒？”殷離問。

  怎麽可能？

  她有身孕，就算想守在這兒，她身體也不允許。

  而是去別的客房睡了一夜，心裏記掛著殷離，白天受了驚，夜裏沒睡安穩，早上來看殷離沒醒，趴在床頭又睡著了而已。

  “沒有。”穆婉寧道。

  殷離側頭在穆婉寧臉頰上啄了一口，“阿寧，喂我喝吧。”

  這難道不是正在喂？

  穆婉寧白了殷離一眼，一本正經道：“離哥哥，昨天你完全昏迷，昏迷時間那麽久，太危險了。”

  萬一祁景川沒有完全信任殷離，當真為了演戲在祁景玨麵前讓沈河殺了他。

  殷離籌謀這麽久，豈不是一場空？

  “我知道，一步險棋，我有把握。”殷離低聲道。

  穆婉寧嘀咕：“我不信慎王，萬一他想要犧牲你，你就不明不白的死了。離哥哥，你還有我，就算發生天大的事，到了你不知道為誰活下去的地步，你也要記得，還有我……還有……”

  還有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