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離剛走，姬朔就帶著蘇哲來了殷府，撲了個空，滿臉惋惜。

  穆婉寧用好茶招待他們。

  難得殷離那個煞星不在，姬朔本性就暴露了出來。

  他喝茶喝的隨性，漫不經心的靠在椅子上，身子歪歪斜斜，幾乎都快要和蘇哲貼上了。

  而且側頭時，發絲也不安分的舞動到了蘇哲的臉上。

  穆婉寧瞧著這一幕，有些訝異。

  換做尋常男子，看到姬朔這種無心的舉動早就避開了。

  而蘇哲沒有。

  再反觀姬朔，自然而然，壓根沒多想。

  可姬朔剛從廣陵來，才和蘇哲認識幾日，倆人關係就如此好了？

  穆婉寧會心一笑：“姬少主今日來找殷離有何事，我可以代為轉達。”

  姬朔：“蘇哲身上的活蠱厄命調查有進展了，殷離不在，我也不急於這一時，好奇你是怎麽讓殷離愛上你的，給我講講吧。”

  以姬朔對殷離的了解，大抵等同於冷血動物。

  不會在意任何女人。

  更不會娶。

  因為大事未成之前，他的身份不能暴露，他做的事異常凶險。

  把心交出去，就是拿命在博弈。

  輸了，這些年的蟄伏，付諸東流。

  贏了，那萬事大吉。

  可看著穆婉寧那種淡然的表情，姬朔大概有些惆悵。

  這性子，能急死人。

  也不知道殷離和穆婉寧平日裏是怎麽相處的……

  穆婉寧纖細的眉毛挑動了一下，認真道：“我和殷離日久生情，水到渠成。”

  姬朔點頭。

  很敷衍的回答。

  他自知是從穆婉寧這兒套不出任何話了，索性歎氣，“你和殷離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穆婉寧頷首：“謝姬少主誇讚。”

  姬朔橫眉冷眼：“我這是諷刺！”

  穆婉寧眸子裏氤氳出一些淡淡的笑意，她眉眼彎彎又恬靜的樣子，讓姬朔忽然明白了幾分。

  殷離心裏藏了很多事，正好需要一個穆婉寧這種性格的人，兩人在一起，細水長流。

  但他篤定，這隻是他看到的穆婉寧的一小部分。

  “姬少主要在殷府等殷離回來還是？”穆婉寧問。

  如果這兩位要等，她就讓管家好生招待著。

  她要去巡查鋪子。

  恰好到了收信的日子，雲先生寄來了有關福州的信。

  “不等，這封信交給殷離，我要帶蘇哲去一趟遠安。”姬朔道。

  遠安，與東維國相鄰。

  那裏常年是冬天，冰天雪地，寒冷異常。

  穆婉寧沒重生之前，對遠安就從一些話本上有過了解。

  她上一世瀕死之前，穆婉柔還是太後那會兒，鳳雲國和東維國經曆過一場混戰。

  就因為東維國地理位置特殊，氣候特殊，鳳雲國士兵耐寒不行，那場戰役，最後以失敗而告終。

  彼時，她就被泡在酒裏，是個人彘。

  那些消息都是無意間聽來的。

  現下回想起來，重生後，很多事情軌跡發生變化，如今穆婉柔已死，祁景川也還隻是慎王。

  那鳳雲國和東維的一場戰役，也沒爆發。

  細細推敲，這一戰，竟然與平南侯和蘇哲身上的活蠱厄命有關。

  穆婉寧接過了姬朔留的信，她道：“遠安距離鳳雲國京都千裏迢迢，路途氣候惡劣，還有沙盜，賊寇，遠安是鳳雲和東維的分界線，除了常年駐紮在遠安的士兵隊伍，那裏沒人願意去。姬少主，你去有把握活下來嗎？”

  沒把握活下來的話，就別去了。

  剩下的話穆婉寧在心裏默默說道。

  姬朔於殷離而言，也是很重要的人。

  就這樣去遠安，一封信作為告別，穆婉寧不放心。

  姬朔拍手，心情愉悅，大聲喊了一個字：“好！”

  穆婉寧怔愣了一瞬。

  姬朔道：“穆二小姐對遠安的了解還挺多。”

  “閑暇之餘看過不少話本，知之甚少。”

  “活蠱厄命就是從東維傳來的，殷離讓我追查平南侯，我覺得這兩者有關聯，所以必須親自去一趟，答疑解惑。至於你說的路途凶險，我倒是不用擔憂，早些年，姬家軍隊就駐紮在遠安，我去遠安就和回家一樣。”姬朔眉目舒朗。

  他甚至都覺得殷離這個老狐狸早就知道平南侯和東維有關。

  才書信讓他從廣陵回京都協助。

  此事非他去不可。

  他把一壺酒喝到底，最後一杯拿起來朝著穆婉寧一晃。

  最後一飲而盡。

  “不用為我擔心，順利的話，我會了解活蠱厄命怎麽解，不順利的話，我和蘇哲死在路上。”姬朔對著穆婉寧放蕩不羈的眨眨眼。

  話音甫落，姬朔的胳膊就摟住了蘇哲的脖頸。

  倆人親昵的姿態讓穆婉寧瞠目結舌。

  姬朔低頭，嘴唇都快要貼上了蘇哲的臉頰，唇角上揚，笑聲經久不散。

  “你看，咱們倆把穆二小姐都給嚇著了！”姬朔道。

  蘇哲害羞，逃離了姬朔的懷抱，和姬朔保持了兩步遠的距離。

  穆婉寧好一陣子才消化了自己親眼所見的畫麵。

  她磕磕巴巴：“你們……”

  姬朔聳聳肩：“對，我們！”

  穆婉寧接受能力很強，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載，能遇到所愛之人已經很不容易，何必還要在乎其性別。

  不過姬朔和蘇哲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蘇哲身上養著活蠱厄命，這蠱什麽時候成熟，蘇哲什麽時候暴斃，都是未知數。

  他們倆能摒棄這些在一起，屬實讓人震驚。

  “我們要是能回來，我就娶蘇哲做姬家少主夫人！”姬朔笑容放肆。

  穆婉寧晃晃腦袋，現在想起給姬朔接風洗塵那日，她找的歌姬和舞姬，確實是多餘的存在了……

  應該事先了解姬朔的喜好，去伶人館挑選幾個年輕男子回來的。

  看她惋惜的表情，姬朔調侃穆婉寧，“這是舍不得我們走？”

  穆婉寧：“舍不得你們涉險。”

  “嘖嘖，這話可千萬別讓殷離聽到，他會剝了我的皮。”姬朔揚眉。

  說話間，他又把蘇哲扯到了自己身邊，嘀咕道：“老子又不會吃了你，跑什麽。”

  蘇哲：“……”

  穆婉寧內心冒出三個大字：沒眼看。

  她忽然很能理解盛老每次看自己和殷離親昵相處時的心路曆程……

  送走姬朔和蘇哲後，穆婉寧一顆心還是無法安定下來。

  殷離到底知不知道姬朔喜歡男人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