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哥哥萬事小心。”穆婉寧溫和道。

  殷離徑直去了誠帝的寢殿。

  祁景玨就在誠帝跟前守著，公公進去匯報殷離要覲見，祁景玨還納悶了一瞬。

  殷離不是在平南侯府參加壽宴嗎？

  這個點進宮，莫非有事。

  祁景玨親自出了誠帝的寢殿見殷離，“先生可是有什麽要事？”

  殷離和祁景玨站在了寢殿北側麵的拐彎處，確定無人偷聽了，他才開口：“平南侯想要把蘇樂清救出來，不然就殺了我的人。”

  祁景玨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想笑。

  三日前他就知道蘇樂清因為假傳聖旨被送去了大理寺，但父皇隻是讓關押，沒言明如何處置，所以皇後是蘇樂清姑姑也不敢輕舉妄動。

  生怕被誠帝查出什麽像對待蓮妃一樣丟進冷宮裏。

  “殺就殺了，無足輕重，你入宮是為了保住你的親信？”祁景玨輕飄飄道。

  殷離的親信名叫明風，祁景玨是見過的。

  那個人和殷離的氣質如出一轍，大概是待在殷離身邊久了被傳染的。

  三句話也問不出兩個響屁的人。

  祁景玨笑：“想要那樣的人，孤這兒多的是，賞賜給你兩個。”

  殷離眼裏有火氣就差溢出來了。

  在祁景玨和祁景川眼裏，明風都是棄子。

  他不是一個好謀士，但凡他沒別的心思，一心為祁景玨，最後他都得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明風跟著他出生入死多年，在他心裏等同於兄弟。

  他又怎麽會冷血到殺了自己的兄弟？

  有什麽樣的父親，就有什麽樣的兒子！

  誠帝教出來的好太子和好慎王，視人命為草芥。

  “明風必須安全，他去拿的是縝密司的令牌，令牌沒了，縝密司也不會聽殿下調遣，殿下想看著令牌落入慎王的手裏嗎？”殷離冷聲質問。

  祁景川從未見過殷離這麽冷冰冰的一麵，仿佛一頭要吃人的怪獸，能在頃刻間張開血盆大口，將他拆吃入腹，片甲不留。

  他後背升騰起一股子涼意，“先生的意思是，平南侯有意支持慎王？”

  這句話一出，祁景玨就堅決的否認了。

  他微怒，“不可能！”

  蘇樂清是他表妹，平南侯早年戰功赫赫，又怎麽會勾結慎王。

  “殿下不能隻看表麵，蘇小姐如今因為假傳聖旨在大理寺，礙於平南侯的原因，還沒審問，更沒有問責，平南侯已經有意要將蘇小姐許配給慎王殿下了，讓我來就是向皇上求情，放過蘇樂清。”

  “確定？”祁景玨還是持有懷疑態度。

  “千真萬確，殷離若有半句假話，任憑殿下處置。”

  殷離額間青筋凸起，“殿下猶豫，蘇樂清嫁給誰，平南侯就是誰的人，殿下可別錯失良機。”

  現在根本不是顧及那點可笑親情的時候。

  祁景玨終於和殷離站在了一條線上，他眉眼間多了奸計得逞的笑，“先生的意思是，你去覲見，孤求情，救蘇樂清一次，賣平南侯一個麵子，孤如今沒太子妃，蘇樂清入主東宮，未必不是一件壞事。”

  國公大人剛死，他依舊是儲君。

  想必父皇也不願意看著他沒人輔佐。

  “先生話中有話，計策高明！”祁景玨沉悶的心情因為這事兒稍微緩和了。

  “殿下，此事你知我知，別讓慎王殿下懷疑了我。”

  殷離覺得自己腳踩兩條船，翻船的時候，就是祁景玨和祁景川兩虎相爭最激烈的時候了。

  但他現在處境也沒好到哪兒去。

  但凡祁景玨和祁景川兄友弟恭，也不至於被他鑽了空子。

  倒是給他省了不少事。

  祁景玨笑眯眯道：“孤自然不會讓他知道你是我的人。”

  殷離和祁景玨對視，“那還請太子殿下幫我向皇上傳一句話。”

  “父皇就不必為此等小事操心了，孤就能做決定。”

  祁景玨囑咐讓公公和盛老留在誠帝的寢殿，有事就去平南侯府。

  他轉頭看著殷離，“孤差點忘了，平南侯今日大壽，孤還沒給他送壽禮呢。”

  “殿下是要親自去一趟嗎？”

  “隻有孤能從大理寺提出來人。”

  殷離想說，我也能，大理寺也有他的人，為了一個蘇樂清不值得動用罷了。

  他和祁景玨一同去大理寺把蘇樂清提了出來，蘇樂清穿著一身白色的囚服，頭發有些淩亂，麵上有明顯的淚痕，眼睛也是紅腫的。

  她在大理寺沒人敢動私刑，那她這麽狼狽隻有一個原因，平南侯派來打點的人被拒之門外，大理寺內環境相當慘，蘇樂清嬌生慣養，受不了。

  等到祁景玨和殷離把她接出來，蘇樂清就晃了晃手上和腳上的鐐銬：“表哥，是不是姑母讓你來救我的！”

  祁景玨瞪了蘇樂清一眼，對方立即像蔫了的食人花，頭都垂了下去。

  避開大理寺的人，祁景玨道：“你假傳皇後的懿旨都比假傳聖旨來的好一些，現在皇後都救不了你，不然你至於現在成為階下囚！”

  蘇樂清委屈，“我一時糊塗，就為了看看穆婉寧是不是真的昏迷了！”

  “她昨天就醒了！”祁景玨道。

  “那表哥來是接我去參加爹爹的壽宴嗎？能不能把我身上的鐐銬拿下來，這樣丟死人了！”

  “你還知道丟人啊？”

  祁景玨指了指不遠處的殷離，“是他來求皇上為你網開一麵的。”

  蘇樂清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殷離應該不會這麽心善，他大概最希望自己這輩子都被鎖在牢房裏。

  “表哥……”蘇樂清嘴唇囁嚅，“現在該怎麽辦？”

  “先回侯府，你爹要見你。”祁景玨帶著蘇樂清一起上馬車。

  蘇樂清不想看見殷離，就坐在了祁景玨的旁邊。

  她身上看上去髒兮兮的，跟街邊的小乞丐沒什麽區別。

  祁景玨實在看不下去，“見平南侯時，換身衣服。”

  “知道了。”蘇樂清低低的說。

  “你假傳聖旨一事，父皇還沒決定要怎麽處理，現在有一條明路。”

  蘇樂清覺得有希望，便迫不及待的問：“什麽路？”

  “嫁給我或者慎王。”

  蘇樂清臉上表情從期待到垮塌也就頃刻。

  她呢喃：“可你是我的親表哥，我爹不會同意的。”

  “你隻要能活著，至於你是我的誰，不重要。”

  “這也是我爹爹的意思嗎？”蘇樂清不想嫁給表哥。

  她隻想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雖然，她和殷離成了仇敵，但也不妨礙，這是她喜歡過得男人。

  她得灑脫。

  馬車內平靜了一會兒，殷離見快到宮門口了便打破了這平靜，“內子還在等我，殿下和蘇小姐先去平南侯府，我們隨後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