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太子就派人來請殷離入宮，說是誠帝有醒的跡象。

  殷離簡單叮囑明風留在寧宅保護穆婉寧之後，速速啟程進宮。

  整個大殿前就跪滿了太醫，殷離掃視一眼，淡漠如斯。

  “先生來了。”祁景玨看見殷離，難得的問了一句。

  “太子殿下，借一步說話。”

  他們二人去了偏殿，祁景玨屏退了所有護衛，隻留了一個親信在守門。

  “說吧，很安全。”

  祁景玨一直沒怎麽休息，看上去狀態並不好，而且黑眼圈也極為明顯。

  殷離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角，“殿下請過目。”

  他把從祁雪瑤那兒得到的假的城防圖交給祁景玨。

  “這是？！”祁景玨震驚。

  “殿下沒看錯，就是城防圖，乃兵部尚書繪製，丞相府裏的東西。”

  “那你是怎麽拿到的？”

  “殿下現在不該關心城防圖我是怎麽拿到的，是不該相信劉相。”殷離麵無表情道。

  “本來就各自保持懷疑，走走過場罷了，孤看劉相不順眼多時了，這證據真來的恰到好處。”祁景玨哂笑。

  “皇上考慮的不止這一點，他自然不願意太子殿下和各方勢力都有糾纏。”殷離引誘祁景玨。

  “那先生的意思呢？”

  祁景玨也不是完全的草包，城防圖他看了一眼，正麵是京都，背麵是整個鳳雲國的軍機重地位置。

  劉相其心可誅！

  “待皇上醒了，舉薦我，我一個剛入朝的人，沒背景，沒人脈，幹淨。皇上會讓我著手調查此事。”殷離耿直道。

  祁景玨神色凝重，這麽做也是有冒險的。

  就等於完全倚重了殷離。

  但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頂多沒調查出任何結果。

  “殿下，劉相已經秘密到訪慎王府數次了，我不相信殿下沒有得到任何消息。”殷離火上澆油道。

  以祁景玨疑心重的毛病，定然覺得祁景川和劉相有勾結。

  事實上，確有勾結。

  祁景玨把那假的城防圖小心翼翼的疊好，他爽朗的笑了笑，“先生這麽為我豁的出去，為何？”

  殷離主動站到了離祁景玨很近的地方，他靠在祁景玨耳邊，陰森森道：“當然是為了錦繡前程，希望此事成了之後我能高升，日後殿下繼位，也別忘了殷離曾為殿下拋頭顱，灑熱血，不顧一切過。”

  “先生說笑了，以先生的才智，去哪裏都會如魚得水，那就先恭喜先生站隊正確了。”祁景玨略微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殷離的肩膀。

  此時，有人闖入了偏殿。

  祁景玨的親信攔住，“丞相大人，太子殿下正在這裏休息。”

  劉相諱莫如深，“是嗎？”

  “是。”

  “殿下隻身一人，還是還有旁人？”劉相明知故問。

  “還有太子教習，殷先生。”

  這就對了。

  劉相眉頭蹙了蹙，這個殷離……到底想要幹什麽！

  他派出去的縝密司，一輪調查，杳無音訊！

  縝密司出擊，還從無敗績。

  就論任務的困難程度排，調查殷離也不算難，可就是沒傳回有用的消息。

  “劉相對孤還是很關心呐？”祁景玨光明正大的殷離走出來，諷刺了劉相一句。

  “殿下說笑了，老臣自然關心殿下，皇上方才說話了，盛老言明，也就這一兩個時辰就醒。”劉相雖是回答祁景玨的問題，可視線始終若有似無的落在殷離的身上。

  他想看透這個少年，但總覺得有一張深不見底的網罩著殷離，他什麽也看不清。

  調查殷離最壞的結果劉相已經想到了，那最佳的解決辦法就是拉攏殷離。

  “孤去父皇病床前守著。”祁景玨快速的就進了誠帝的寢宮。

  這時候，他不僅要表孝心，還要表忠心！

  國公大人不能白死。

  祁景川必須付出慘烈的代價，才能澆滅他心頭的怒火！

  “殷先生。”劉相等到祁景玨走了後喊了一聲。

  “晚輩愧不敢當。”殷離謙虛。

  “你如今年紀輕輕已經是太子教習了，著實天賦異稟。”言外之意就是，你身後若是沒有高人，光靠自己，那肯定有弄虛作假的嫌疑。

  “劉相過譽。”

  “我怎麽發現你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劉相換了一種說話方式試探殷離。

  “劉相說笑了，油鹽不進，又從何談起呢？”殷離反問。

  “一心不能二用。”

  劉相在提醒殷離，最好不要周旋在祁景川和祁景玨之間。

  擇良木而棲，才是殷離最應該做的。

  “那劉相又怎麽知道我一心二用了？我對誰都專心致誌。”殷離插科打諢。

  “你到底是……”誰的人？

  背後有誰？

  劉相還未曾問出這話，內殿裏就傳出誠帝清醒的消息。

  所有等候的太醫皆鬆了一口氣。

  劉相也第一時間衝進內殿去了。

  殷離就不緊不慢的跟著，老遠，他和盛老對視一眼。

  盛老虔誠的向祁景玨匯報誠帝現在的狀況：“皇上剛醒，還不能說太多的話，也不能受到刺激。”

  祁景玨心領神會，就這幾日的事情，隻報喜不報憂。

  可父皇是因為知道春耕祭祀那日的事情被氣的吐血昏迷的……

  “太子和盛老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誠帝聲音很虛弱，仔細聽還憋著一口氣，帶著怒氣。

  以劉相為首，眾臣訕訕告退。

  內殿瞬間靜下來。

  “說吧。”誠帝眼睛又閉上了。

  他深呼吸，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盛老就在前，還替誠帝在搭脈，誠帝這心跳的頻率有點緩。

  祁景玨猶豫，“父皇，這兩日沒任何事發生，你先好生養身子。”

  誠帝太陽穴跳了跳，“國公之死調查出原因了嗎，誰做的？”

  “不曾，我懷疑是三皇弟。”

  “胡鬧！”

  誠帝情緒過猛發泄，當即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盛老也嚇得不輕，就太子殿下和誠帝的對話，是嫌誠帝活的太久了嗎？

  生生要給氣死的節奏。

  “給朕查！不管是誰，嚴懲！”誠帝道。

  “兒臣遵命。”祁景玨頷首。

  “下去吧。”誠帝悠悠歎口氣。

  “父皇，還有一事，請您定奪。”祁景玨把城防圖拿了出來，攤開在誠帝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