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為止，同殷離結盟依然是對她來說最有利的局麵，如無意外，她不會親手打破兩人之間的盟友關係。況且，就算是她真的想要對殷離做什麽，也不會采用這種手段。

  兩人默契地沒有再多提此事，殷離將東西收好，轉身笑望著穆婉寧：“阿寧既然明知不對，為何還是將人帶來了？”

  穆婉寧的眸子閃了閃，她早就猜到殷離會有此一問，也就早就想好了該如何回這話。

  她不閃不避地回望過去，眨了眨眸子，“離哥哥不是早就看出來了嗎？我對陸子期，早有不滿。”

  殷離唇角笑意加深，“現在肯承認了？”

  當日，穆婉寧在殷府的屏風後見了陸子期一麵後，殷離便隱隱察覺到她對陸子期隱隱的敵意，但穆婉寧卻沒有承認，反而是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引開了。

  可今日，她倒是承認的痛快。

  穆婉寧哼了聲，撇撇嘴道：“他是離哥哥的好友，當日我無憑無據，如何開口？難道就說他瞧著就不像個好人嗎？”

  看著她有些氣惱的模樣，殷離失笑：“所以，你今日將人綁來，便是要親自證明給我看？”

  “是。”穆婉寧不僅點頭應下，還一本正經地望著殷離，正色道，“離哥哥，我現在同你說，陸子期不是個好人，若是可以，最好是斬草除根。”

  說著，穆婉寧的眸中劃過一抹狠厲之色。

  見她如此反應，殷離心中頗感意外。

  他雖早就知道阿寧並非如同表麵表現出的那般溫雅嫻靜，但卻也極少見到她這般神色。

  阿寧對陸子期的提防，似乎有些太過了。

  殷離暗暗留了心思，麵上卻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道：“陸子期還有用處，暫時殺不得。”

  穆婉寧抿了抿唇，眉心不自覺地蹙起。

  這個結果，她自然是不滿意的，但也是早有心理準備。

  殷離既然設下這個局，便自有他自己的打算，而陸子期，顯然是其中極為重要的一環。隻是她實在是不放心留這樣的一個禍患在殷離身邊，才勉力一試。

  既然殷離這般說，穆婉寧也不強求，隻是道：“那便需得小心提防此人。”

  “這是自然。”殷離淡淡頷首，見穆婉寧眉心緊蹙的擔憂模樣，頓了頓，又幽幽開口，“不過，我倒是有一事不明。”

  聞言，穆婉寧心頭突突跳了兩下，一股不妙的預感湧上心頭。

  “阿寧似乎對這一切早有預感，”男子冷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似乎是對自己的措辭不甚滿意，他嘖了聲，又道，“不，或者說，阿寧似乎對很多事都早有預料。不像是消息靈通，也不像是天資聰穎，反倒像是……”

  殷離的尾音拖長，幽深如同深潭一般的眸子凝視著穆婉寧，這樣的目光莫名讓穆婉寧的心中湧起一陣驚慌，有一瞬間幾乎以為殷離真的猜中了她最大的那個秘密。

  可殷離卻隻彎了彎唇角，幽幽吐出幾個字——

  “未卜先知。”

  穆婉寧的一顆心高高提起，又猛然落地，隻覺得背後都要在一瞬間被冷汗浸濕。

  她眼瞼微顫，恰到好處地露出幾分慌亂的神情，似乎是被人勘破心事般的慌張失措。

  “我……”她抿了抿唇，麵露遲疑，片刻後，才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既然被離哥哥看出來了，我也不瞞你。這個秘密我從未對除自己之外的第二個人說過。其實，我確實有些尋常人做不到的本事，那就是……”

  穆婉寧咽了口口水，盡力用平穩地聲線道：“我有一個異於常人的能力，那就是我的夢能夠預言身旁之人即將發生的一些事。”

  聞言，殷離眸中劃過一抹詫異，沉默著沒有開口，眼瞼微垂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正當穆婉寧盤算著要不要再說些什麽，好讓他更加信服的時候，殷離卻突然開口道：“你是如何發現自己有著能力的？要如何觸發？可有什麽限製？夢中所有的場景都會成真嗎？若是人為加以幹預，是否能夠改變夢境中的結果？”

  素來少言寡語的殷離難得說出這一長串的話，還都是拋出來的問題，當即便讓穆婉寧狠狠怔了怔。

  她神色複雜地望著殷離，忍不住多嘴問了句，“你……就不懷疑我說的是假話？”

  殷離淡笑著搖頭，“除此之外，我找不到更好的解釋。”

  正如他所說，穆婉寧的很多行為根本不是常理能夠解釋的。那麽，即便這個說法再離奇，也並非沒有可能。

  穆婉寧愕然，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麽。

  她說出這般驚世駭俗之言，若是讓旁人聽了，怕不是以為穆婉寧在胡言亂語，就是以為她瘋了。但殷離卻隻是在最初聽聞之時有一瞬間的詫異，隨即便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甚至已經在腦海中分條縷析，開始盤算著該如何將這能力化為己用。

  這人還真是……

  不知是該讚他太過聰明，還是歎他的心智堅定。

  穆婉寧壓下心中的紛雜思緒，將注意力放在方才殷離的幾個問題上。

  好在她早有準備。

  穆婉寧捋了捋思路，思忖著答道：“我小的時候便時常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夢中都是身邊熟悉的人，且夢境很是真實。醒來之後，我對夢中的場景的記憶便漸漸模糊。起初我也沒有發現不對，直到後來，我漸漸發現，當我在現實中遇到某些特定的場景時，便會有一些夢中的片段突然清晰起來。而這些清晰的場景，無一不在不久後變成了現實。”

  說著，穆婉寧的身子輕顫了下，似是想到了什麽可怖的場景般。

  她頓了頓，才接著道：“我不敢告訴旁人，隻能偷偷去村裏的土地廟擊敗，廟祝聽到了我的話，說是我的八字太輕，容易沾染了不幹淨的東西才會這樣的，弄了些符水給我，說是喝了就好了。他當時看我的眼神怪怪的，那符水不知是什麽做得，味道很是古怪，我隱約明白了這不是件好事，等到他再問我的時候，我便裝作不再做夢。後來，廟祝年紀大了不再了，便再沒有人知道我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