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夫人聞言卻是笑得前仰後合，仿佛穆夫人問的是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半晌才好不容易止住了，仍然帶著笑意道：“您這是什麽話？咱們公侯之家便該有公侯之家的體麵和規矩，若是小輩之間在婚前便相熟，那豈不是……私相授受！”

  ??齊國公夫人將這話說完，頓了頓，頗為意味深長地看了穆夫人一眼。

  ??“穆夫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言罷，不等穆夫人開口，她便兀自垂首，繼續飲茶去了。

  ??穆夫人被她這一眼中含著的奚落嘲諷氣得麵色變了變，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攥得緊了幾分，“蕭夫人，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齊國公夫人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方才歎了口氣，目光憐憫地看著穆夫人，說道：“穆夫人，你不必如此緊張。你我同為公侯之家的當家主母，夫婿又一同在朝為官，雖是同輩，但論身份我也算是高你半級，有些話，我也是真心為了你，為了武安侯府好，才會在這裏勸你的。”

  ??穆夫人沉著臉，沒接這話。

  ??齊國公夫人也不以為忤，兀自接著道：“你家大姑娘的事早就瞞不住了，如今京中都傳的沸沸揚揚。京中這些人家誰不知道誰的底細啊，你家大姑娘做出這等讓人不恥的事情來，害了她自己也就罷了，說到底也是她自食惡果，隻可惜，還要連累你家的二姑娘。”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穆夫人蹙眉道。

  ??“穆夫人你隻怕還不知道吧？”齊國公夫人一笑，飲了口茶，帶著幾分嘲諷地道，“如今你家大姑娘就這麽不明不白地住在慎王府中，此事京中哪家不知？姐姐都如此不檢點，這妹妹……還有什麽人家敢娶？”

  ??“一派胡言！”穆夫人一拍桌案，氣得身子都在發抖。

  ??“哎呦，穆夫人，讓我說你也不必如此動怒。”齊國公夫人已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咱們都知道，那大姑娘……本是和你們府上沒什麽關係的，你們不過是平白受了她的牽連。好在，如今這事也不是沒有轉機。”

  ??聽著她這話音不對，穆夫人顧不得氣怒，蹙眉問道，“你說的這轉機，該不會便是慎王府的提親吧？”

  ??“要不說都說武安侯夫人是個聰明人呢。”齊國公夫人撫掌一笑道，“你放心，慎王並非那等不明事理之人，寧姐兒是寧姐兒，穆婉柔是穆婉柔，慎王已經說了，一旦寧姐兒過了門，便是慎王府的當家主母，絕不會因為穆婉柔做下的醜事虧待了寧姐兒絲毫。”

  ??她頓了頓，見穆夫人麵色不甚好看，便緩和了幾分語氣，勸道：“再者說了，以穆婉柔的所作所為，來日慎王府的主母若不是自己的親姐妹，柔姐兒的日子定然很是難過。讓寧姐兒嫁入慎王府，不但能夠解了寧姐兒的困境，也可以讓她們姐妹互相扶持，豈不是一樁兩全其美的好事？”

  ??這話倒是說的穆夫人有些動搖了。

  ??方才齊國公夫人的話雖然不中聽，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齊國公夫人說的都是實話。

  ??若是讓寧兒嫁過去……

  ??見穆夫人已經有些動搖，齊國公夫人的眸子轉了轉，起身上前幾步，低聲道：“穆夫人，今日我既然都已經跑了這一趟，便不怕跟你交個底兒。慎王說了，來日若是穆婉柔腹中的孩兒出生，是個男孩兒，左右這個孩子身上留著的也是慎王府和武安侯府的血，便可以將他過繼到寧姐兒的名下，做嫡長子一般養大，這……”

  ??“荒唐！”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門外傳來的一聲淩厲的嗬斥聲打斷。

  ??齊國公夫人未曾料到還有別人過來，被驚了一跳，回首便見一位容貌秀雅昳麗的女郎站在門外，正目光灼灼的瞪著她，眸中似染著兩團星火一般。

  ??“這位……便是寧姐兒了吧？”齊國公夫人猜測著道。

  ??武安侯府人丁不多，這個時候能出現在正廳的妙齡女子，也唯有如今府中唯一的嫡小姐穆婉寧了。

  ??穆婉寧櫻唇緊抿，冷著麵容進了廳內，規矩地給兩位長輩見了禮。

  ??見穆婉寧過來，穆夫人一直不怎麽好看的麵色才緩了緩，將人招到身前，握著穆婉寧的手柔聲問道：“寧兒怎麽過來了？”

  ??穆婉寧掃了眼一旁的齊國公夫人，冷冷道：“女兒聽聞府上來了客人，便想著該過來見見。卻不曾想，會聽到那樣一番不堪入耳的話。”

  ??她這話說得不怎麽客氣，齊國公夫人麵上有些掛不住，惱羞成怒道：“穆二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不堪入耳的話？”

  ??“國公夫人難道不知自己方才說了些什麽嗎？”不等齊國公夫人開口，穆婉寧冷冷一笑，接著道，“就算您上了年紀，記性不好，當真記不得了，那麽小女子也實在是不敢將您方才的那番荒唐話宣之於口。不僅是不堪入耳，根本就是意圖混淆皇室血脈，其罪當誅！”

  ??“你！”齊國公夫人被這一番話說的麵色幾變，氣極反笑，“好，好，二小姐當真好利的一張嘴。”

  ??她又望向穆夫人，質問道：“這便是貴府的教養？我今日算是領教了。”

  ??穆夫人卻隻是冷淡地道：“蕭夫人慎言，武安侯府的教養，隻怕還輪不到你來指教。”

  ??穆夫人自方才便被齊國公夫人氣得不輕，蕭劉氏處處自恃國公夫人的身份壓她半頭，又將武安侯府貶得一文不值，仿佛慎王府肯來提親是在施舍他們一般。

  ??這副德行，實在是令人作嘔。

  ??如今穆婉寧的一番話說出來，她隻覺得心中痛快極了，又如何會站在齊國公夫人這邊指責穆婉寧？

  ??“你、你們……”

  ??齊國公夫人被氣了個倒仰，顫抖著手指著穆婉寧和穆夫人，半晌說不出話來。

  ??深呼吸了幾口，齊國公夫人好不容易才將這口氣喘順了，也不想再同武安侯府的人多說，便直接問道：“穆夫人，你就給我準話兒，慎王府的這門親事，你們武安侯府是應還是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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