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柔早就想好了說辭，“自然是因為你對他的糾纏懷恨在心，一心想要擺脫他，才會借著他約你見麵的機會趁亂殺人。”

  ??穆婉寧冷笑了聲，“這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不足為證。範文庭心慕姐姐之事京中上下恐怕無人不知，若是這麽說來，倒是姐姐的殺人動機比我更充足些。”

  ??穆婉柔聞言，麵色變了變，隨即想到自己事先的安排，又穩住了心神，她故作痛惜道：“妹妹，你竟然為了脫罪這麽說我，我真是……好，既然你不願意承認，那我就拿出證據來，讓你心服口服。”

  ??她早有準備，擊掌兩下，一人便被帶到了堂上。

  ??那人跪在堂上，道：“各位大人，小的乃是當日為死者驗屍的仵作。這位姑娘找到在下，請在下再度開棺驗屍，有了些新的發現。”

  ??穆婉寧聞言，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範振軒，見他雖然麵色難看，但並未急著開口，心中明了，開棺驗屍之事隻怕是早就經了這位的首肯的。

  ??而那日自己偶然間撞見的那一幕，穆婉柔見得也並非是大理寺的衙役，而是這位仵作。

  ??她思慮間，仵作已然接著道：“經小的重新查驗，死者屍身上確實是有兩處傷痕，一處是之前查驗出來的劍傷，從死者正麵貫穿刺入，另一處傷痕要小得多，是從死者背後刺入。”

  ??“第二處傷口雖然創口較小，但據小的查驗，第二處傷口應當在劍傷之前留下，且從背後刺入心髒位置，傷在致命處，應當才是造成死者死亡的真正原因。”

  ??範振軒聽著這話，狠狠一拳砸在圈椅的扶手上，怒道：“這麽重要的線索，你們之前為什麽沒有查驗出來！”

  ??“這個……”仵作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連連拱手道，“諸位大人恕罪，當日的場景實在太過混亂，小的趕到的時候，隻看到一柄長劍將死者貫穿在地上，另一處傷口被這處創口掩蓋，時間緊迫，就、就一時疏忽……”

  ??“一時疏忽？你簡直該死！”

  ??範振軒目眥欲裂，還是慎王出麵將人穩住，接著問道：“這第二處創口，是什麽凶器造成的？”

  ??“這個嘛，”仵作沉吟片刻，試探著說道，“從傷口來看，傷痕約有兩指長，一指寬，應當是小而尖銳的利器，至於具體是什麽……”

  ??仵作正猶豫間，穆婉柔站出來，拿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圖紙放在仵作麵前，“仵作請看，這處傷口是否是此物造成的？”

  ??“對對！就是這種簪子！”仵作連連點頭應下。

  ??“能確定嗎？”

  ??仵作點頭，道：“小的在驗屍時曾留意過那創口表麵的痕跡，並不似尋常兵器，如今想來，應當是凶手將這種簪子深深刺入血肉，在旋轉一周，才會留下混亂的撕裂痕跡。”

  ??聞言，堂上眾人麵色皆是微變。

  ??不僅將本不鋒利的簪子這個刺入，而且還生生在死者體內旋轉一圈，這得是多狠的心思啊！

  ??穆婉柔滿意一笑，將那圖紙展現在眾人麵前，朗聲道：“諸位大人，如此足矣證明，小女子所言非虛。”

  ??她望向穆婉寧，聲色沉痛：“妹妹，你可還記得這隻簪子？這是在你剛剛回京之時，娘親憐惜你多年在外受苦，特地在珍寶閣花重金為你定做了一支玉簪。隻怕娘親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會用這個簪子來殺人！”

  ??穆婉寧看著她一番作態，目光一點一點冷了下去。

  ??“你竟然還敢提這隻簪子！”

  ??穆婉柔見她麵上淡然的神色突然變了，忍不住露出幾分得意來，故意道：“我有什麽不敢提的？辜負娘親一番苦心的，又不是我。”

  ??“你……”穆婉寧咬牙，麵上露出幾分掙紮痛苦，怒道，“那隻簪子，明明早就被你奪走了！”

  ??穆婉柔低呼一聲，雙手掩唇，一副驚訝的模樣，望著穆婉寧的目光卻滿是幸災樂禍，“妹妹，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那明明是母親送給你的簪子，我又怎麽會搶你的東西呢？”

  ??“你……你竟然不承認！分明是你說看上了那隻簪子，讓我將它讓給你的！”

  ??穆婉寧似乎是被激怒了，聲音中滿是急切。

  ??穆婉柔近乎是愉悅地欣賞著她焦急無助的模樣，口中卻說得很是無辜：“妹妹這話就奇怪了，那是娘親送給你的禮物，就算是我當真看上了，也不會同妹妹搶的。再說，就算我當真開了口，妹妹難道不會拒絕嗎？”

  ??她一字一句，都在往穆婉寧的心口上戳，嘲笑著她曾經的軟弱無知。

  ??當日穆婉寧剛剛被人從鄉下接來，整個人都怯生生的，連對府中的仆役都不敢大聲說話，又怎麽敢拒絕她這位姐姐？

  ??她急於討好武安侯府的所有人，穆婉柔甚至不用開口討要，隻需不輕不重地在旁邊誇讚幾句，穆婉寧便怯生生地主動提出要將這簪子送給她了。

  ??真是天真又愚蠢。

  ??穆婉寧將她目光中的嘲諷看得分明，微微垂眸，唇角勾起個自嘲的笑來。

  ??是啊，當年的她竟然絲毫沒有看出這位姐姐的嫉妒和怨恨，還傻傻地以為隻要自己小心討好，便能夠與這位姐姐好生相處。

  ??隻可惜，當年的傻姑娘，早就死了。

  ??穆婉寧目光一寸一寸冷了下來，她冷冷地望了穆婉柔一眼，麵上滿是失望和憤怒，突然轉身，直直跪了下去，朗聲道：“大人，小女子所言句句為真，懇請大人為小女子做主！”

  ??穆婉柔見她這幅模樣，心中暗嘲。

  ??她還是這麽天真啊，莫說那簪子如今已然不知所蹤，就算是真的是在她手中，她又怎麽會還將東西放在纖柔院中？

  ??當日她帶上這根簪子，原是想看到穆婉寧淒慘的模樣之後拿出來羞辱嘲弄一番，誰曾想，陰差陽錯，此物倒成了能定下穆婉寧罪名的證物。

  ??如今簪子失蹤，這個罪名，穆婉寧背定了！

  ??穆婉柔緊隨其後，同樣跪在公堂之上，沉聲道：“大人，小女子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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