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沒有昨日那般的好日頭，隻有些隱隱的日光灑落下來，但涼風卻是少了些，也算得上是個好天氣了。

  帝王攜著寧婕妤在開賽銅鑼敲響之前緩緩而來，諸人行過禮帝妃落座在那正中的禦黃帷帳中，眾人都瞧得出來今日帝王的神色可不甚好，便是不由又想起了昨日那鹿的事來，但這也隻藏在心裏罷……

  今日午前三場上場和中場都是三人一隊一場十二人，下場是男子女子二人一隊，算是戲賽，也給善騎射的女子一番玩樂，那賞賜也是帝王和隨同來的娘娘當下賞些什麽，也多是給女子賞些首飾。

  午後的前兩場是午前兩場中勝的四隊交錯再比，各再勝一隊，到得下場便隻餘六人各自為戰去奪那前三賞了。

  袁如裳一向聽得的消息多，遲紜和沈歸音一來便知道了戚容珩、沈辰昭和司徒衡是一隊，分場在中場，而遲昂謙遲紜倒是知曉他和袁沛洲還有不知被誰分進來的林斐一隊，還分在上場，不過多時便要上場了。

  今日未有昨日那般的繁複禮儀，隻看得那方上場的十二人皆準備妥帖上了馬，看座之外除了駐守的侍衛也再無人走動，呼勝的呼禮官請示過禦帷中的帝王便回到了自己能看盡跑馬場上賽況的位置，對旁邊拿著鑼錘的侍衛點了點頭，那侍衛頷首應是，當下便轉身抬手。

  聽得呼禮官一聲“啟”，再聞“鏘”的一聲鑼響，鼓聲隨之響起落入眾人耳，那馬上的十二人已然策馬而馳，球已落入場中，隻見得馬蹄揚起的塵土和係著各色綢帶的鞠棍淩亂眾人眼，計時的香已然開始燃上。

  前兩場中皆有老當益壯的老將軍，亦有青出於藍的青年才俊，今年看來左不過就是一場新舊朝臣的博弈罷了。

  許是因為自己不會騎馬，所以遲紜對這些向來沒什麽大的興趣，坐在這兒也是有些興致缺缺，但也未露在麵上，瞧個熱鬧也不是不可，倒是袁如裳和沈歸音都看得入神，袁如裳她倒是能理解是因為對騎射有興趣，但沈歸音可就不是這般了……

  場上十二人你追我趕，因著人多尚還是有些激烈，遲紜瞧了一瞧，倒是將場上的人都看了個遍，先覺那啟昌軍的老將軍五十餘歲的年紀了身姿矯健還利索的很，再覺那兵部的左侍郎神采飛揚，後便覺自家表哥還真是儀表堂堂，一個文官在這場上那些武官中脫穎而出，也是實屬不易了。

  其實說來袁沛洲和林斐也都還不錯，但卻能看出他們並無心出風頭，多是護擋在遲昂謙的周旁，想來也是看出遲昂謙擊鞠的技藝不凡，便甘願為輔了。

  遲紜並未看幾眼林斐，她隻覺多看上那麽兩眼都會在此坐不下去，或許有些人便是如此，一旦成了眼中釘，那便是瞧也瞧不得了，她和高錦亦是同樣的道理。

  瞧著瞧著袁如裳也注意到沈歸音看的目不轉睛，便好奇道，“以前倒是不見你對此有這個興趣，怎麽，場上是有應你之諾的人？”

  聽了這話遲紜嘴角隱隱浮上了些笑，沈歸音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隨後見著遲紜的笑後便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借著喝茶正襟危坐，“以前覺著塵土飛揚無甚趣味，今日看了看倒覺還行，看看熱鬧也無妨。”

  “噢~”袁如裳意味深長一笑，看了看場上已經奪了五球遙遙領先的遲昂謙長籲短歎，“要說小紜兒這表哥啊，還真是厲害得緊，連我家哥哥都甘做陪襯了，看來是奔著那前三賞去了，也不知是對誰許了諾那麽努力……”

  話音落下她又瞧了一眼再度看向場上的沈歸音，那瑩潤的耳垂，好似又悄悄的紅了一些。

  上場開始以來呼禮官不時出聲呼勝，聽得最多的便是遲昂謙三人的紅綢方，再次之便是啟昌軍老將軍的藍綢方，香燃得愈來愈少，紅旗子插得是越來越多，勝負已然分。

  不過多時香便燃盡，一炷香時間已到，鑼聲再響，呼禮官長呼一聲“終”，上場已然賽完，眾人勒馬回頭緩行歸來，隻一看場邊的旗子便知哪方勝了。

  “好小子，不錯啊！”那老將軍打馬到遲昂謙的旁邊，洪聲讚揚，倒是豪邁，也不見半分小氣性。

  遲昂謙謙虛一笑，拉著韁繩抱拳一禮，“老將軍英姿不減，晚輩們也是拚盡了全力才勝得。”

  這便是客套話了，談不上恭維，但也至少不要下了為將幾十載老將軍的麵子，老將軍自然也知道遲昂謙還未盡全力，自也欣賞於他。

  “小子不錯，哪天跟那些文縐縐的官混不下去了就來老夫這！”

  老將軍說完便打馬遠去，倒是讓遲昂謙好一陣生笑，也覺得這老將軍不錯，這時袁沛洲和林斐都趕了上來，瞧這二人麵色便知是真心服氣遲昂謙了。

  “謙兄文韜盛極，如今這馬上功夫也是數一數二，著實是不讓我們出頭了。”袁沛洲難得的如此誇讚一人，可見其是實打實的甘拜下風了。

  對此遲昂謙也是謙詞一番，林斐緊隨其後也說了兩句稱讚之言，但遲昂謙卻是回應卻是淡淡，說不上疏遠，卻也談不上近乎，還沒有與袁沛洲那般自然，林斐自也察覺到，便也不再多言了。

  此時呼禮官已將數點清，又去禦帷稟過華明淵，隨後便到得外頭唱呼，“上場，紅方十旗、藍方七旗勝！”

  看座上的看客們早就看清局勢，這會兒議論紛紛隻在說遲昂謙的瀟灑之姿，還有那老將軍的力比壯年，諸家夫人小姐從昨日裏就注意到了遲昂謙這個俊才郎，今日裏便又是得說上好一番，指不定已經有多少姑娘家被迷了心和眼了……

  遲紜瞧了瞧旁邊那幾個小姐嬌笑連連，隨後看向了沈歸音輕歎道，“我這表哥還是不要出門的好，以後我可得跟他的夫人說一說了。”

  “可不是嗎，怕是今後盛京城可又多了一號公子了，還不知會被哪家小姐收了心呢！”袁如裳也接言打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沈歸音在旁雖不搭言，卻也看得出麵容帶嬌，看向場外那紅旗子時莫名心中一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