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遲紜向老夫人請過早後便說自己要出府去，說的是這幾月未在家這賬本再拿到手上來總是有些不放心，想著親自去那些鋪子裏看看，老夫人當然也沒什麽好說的，遲家先前都快由許少淑做了主，也該是要去親眼看看這些鋪子有沒有被她使些什麽貓膩的。

  待收拾妥當遲紜領著芷琴和芷書就出了府，先是去了遲家這些鋪子都轉悠了一圈，看到沒什麽不妥之處便徑直去了茗雲館。

  其實這些鋪子許少淑根本就沒插上手，這些個掌櫃的要麽是遲紜的心腹要麽是老夫人的心腹，哪怕有幾個後來頂上的也是隻忠心與遲家人，根本輪不到許少淑妄動手腳，不過是遲紜出來的借口罷了。

  茗雲館內依舊如同往常一樣算不上人多卻也絕不少，趙全明早得了信說遲紜今日會來，一早便在候著，等遲紜到了後便是直接一同入了那間慣常用的雅間。

  “趙叔覺著那位四殿下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今日遲紜這一趟的主要目的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華沅漓之反常而來，是以直接就單刀直入。

  趙全明聽言後思忖片刻腦子裏過了一遍這段時日華沅漓來這兒的狀況，隨後才挑了些值得說的拎出來重點說了一說。

  “自國公爺出京那日起這位殿下便時常來往我們這，少不過一日，多不過就三四日，也沒個準日子，每回來都是隻帶著自己的手下在雅間內一坐便是半日，有時是在裏頭看書，有時是作畫，左右怎麽消遣怎麽來，但好巧不巧每回司徒公子和遲公子來的時候他都在，每回兩位公子都得尋好些個理由開脫。”

  “他怎的就閑到這種地步了？”遲紜實是有些不解。

  這皇室的人再怎麽說那些個宴會作樂什麽的都少不到哪兒去，就算華沅漓入過一回天牢改性子也不至於就這麽隔絕了人世了一般連自己家都極少來往了啊……

  “誰說不是呢，”趙全明搖了搖頭，接著有些擔心的道，“我怕……他是衝著小姐你來的。”

  “何以見得？”遲紜心也有所感，但還是不甚確定。

  “有好幾次這位殿下都同我提起了小姐你，探聽小姐喜好些什麽，雖然都是夾在其他人裏一同問的，但我感覺還是問小姐為主，且他好像並沒打算遮掩。”趙全明眯著眼回憶道。

  聞此言遲紜有些不明所以，雖說離京之前華沅漓對她是有些無法理解的感情，但還是有克製且光明正大的，如果他要了解自己並不會去問旁人她的喜好如何而是會當麵坦然相問，這樣的情形著實不像是要了解她來接近她，反而像是在確定些什麽事情……

  雅間內兩人正說著，突然門就被敲響，外頭傳來小二的聲音，道了一句“掌櫃的四殿下來了”，屋內二人頓時相視了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之前尚還可說湊巧，這回便無論如何說不成湊巧一詞了。

  隨後遲紜隻對趙全明點了點頭示意他去見華沅漓，趙全明應聲出了屋向華沅漓所在的雅間去，敲了門後進了屋，便見著坐在幾前著一襲冰藍寬袖錦袍的華沅漓正笑看著他，當下便緊走幾步過去行了個禮。

  “小的不知殿下前來，還望殿下莫要怪罪。”

  “無事，”華沅漓淺笑著極為親和，“本殿也是閑著無事，趙掌櫃也是知道的。”

  這話當然不能應承，趙全明隻附和賠著笑，但顯然華沅漓此次來的目的並沒有那麽簡單。

  “本殿在外頭見到了遲家的馬車，可是小遲大人來了此？”

  狀似不經意的問，實則意有所指，畢竟遲昂傑一向騎馬甚少坐馬車，趙全明心中隻道一句該來的還是會來，左右也瞞不過，便坦率的答了，“回殿下，是遲家的三小姐”。

  “哦？她何時回的京？”華沅漓一幅自己真不知道的樣子。

  “就在這幾日，三小姐照顧小的生意，這不一回京便來了。”趙全明順嘴答音，反正是些人盡皆知的事，他提一嘴也沒什麽影響。

  聞此言華沅漓依舊是起初那副神情，但接下來的話卻讓趙全明險些露出疑惑。

  “那就勞煩趙掌櫃替本殿去傳句話，就說本殿久別幾月思念心切，求見三小姐一麵。”

  這話讓他說的臉不紅心不跳，平靜的就像讓趙全明替自己倒一杯茶一樣，饒是趙全明定力足才穩住，心中不自覺道了一句這話要是傳出去怕是這位四殿下不會好過了……

  他隻是個有著皇室生意的小小掌櫃，這皇室子弟讓傳話若是不想惹麻煩的話去便是了，所以便應了聲又返回了遲紜所在的雅間將方才場景道了個詳細，待說到最後都忍不住盯著遲紜想看看她有什麽反應。

  本就在對華沅漓這些舉動生疑的遲紜聽了這話後心裏是半分不信，甚至覺得這和華沅漓往日溫和的行事風格差了許多，但自己一個人在這一個勁的猜測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還不如幹脆見他一麵當麵試探便可知曉他到底想幹什麽了。

  “趙叔你讓他過來吧。”遲紜正色給了回應。

  “小姐……”趙全明麵上有些犯難，“他好歹還是當朝四皇子。”雖說再也挨不著那個位置一分一毫，也總得給人家一些麵子自己過去見禮吧。

  “趙叔你去吧，有事我擔著。”

  遲紜當然知曉趙全明是什麽意思，但她就是要華沅漓自己過來見她，畢竟不是她求著見華沅漓，而是現在華沅漓是非見她不可，哪怕她就是拒絕了他下一刻也能直接闖了門進來，所以還不如自己先占了這壓迫的上風占了這先機。

  這會兒趙全明便沒什麽話可說，轉身又回了華沅漓所在之處將遲紜的意思稍微委婉的轉達了，本以為這位殿下至少會有些不快，但沒成想人家還跟他道了句多謝後帶著人不用領路徑直去了自己的來處，當下便隻能拔腿跟上。

  等遲紜這邊的門一開，華沅漓就大步邁進了門，繞過屏風就看到了窗前幾邊的清麗女子，當下便是一笑攏了手中折扇到了人跟前。

  “過了這許久，你這左手持杯的習慣還是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