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夢
作者:勤小漾      更新:2021-09-18 00:35      字數:366
  世間因果循環皆有章法,今朝未見月,又何愁明日不見,等到了時候,是因是果便都知曉了。

  如今一切尚還在起始,遲紜不急,因為那位老祖告訴她此處時間的流逝該是與盛域有所不同,等到該回去之時她會回去,因為她還有身為祈天宮弟子的使命要完成,她的師父還在等她……

  她不知逾老一行被喚去祈天殿有何事,但估摸著是老祖尋著自己的歸處要交代自己這些徒孫些什麽,這便不由她去操心了。

  自己所在這處院子看得出來經常有人來此收拾打掃,她們三人便也沒什麽可收拾的,隻將自己那些衣物什麽的整理妥當即可,至於住哪間屋子就更不用考慮了。

  戚容珩的主屋她自不會去,便選了左邊那間有隔間的側屋,芷棋和芷畫兩人晚間可以與她睡在一間屋子,右邊那間則另一個人睡著,左右不過幾日,換著來就是。

  院中是有小廚房的,聽得逾老說各院也有自己做飯食的慣例,但若是想偷偷懶也可以去山中大廚房取飯食,此院到大廚房的距離也不過盞茶時間,倒也方便,幾人來的本就晚,這會兒已經午時二刻,就別提自己進小廚房了。

  不過好似是逾老打了招呼,還沒等芷棋和芷畫去大廚房取便有人送了過來,來人是逾老師兄門下的弟子,姓鍾喚作子白,因著管不過來便放了在逾老門下管著,也不知是誰給他通了信,見著芷畫便道手裏的飯食是給小師叔的,還要跟小師叔見個禮……

  在外頭時遲紜尚且還覺著自己這和逾老同輩的身份有些趣味,可入了箐餘山看見這些個比自己大的人喚著自己小師叔怎麽聽都有些令人澀然,好不容易鍾子白才離去,她算是體會到了什麽叫身不由己,知道了什麽叫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

  午間用過飯後又喝了盞茶,遲紜才發現身上竟是沉得很,想來是最近憂思過多,晚間又時常夢魘難眠的緣故,芷棋芷畫瞧見後也都紛紛讓她去歇會兒,左右在此也沒什麽要事,她便聽言去歇著了,卻哪知又做了夢,這回夢的,卻是戚容珩。

  夢中的戚容珩非此世的模樣,而是從小小一個小娃娃一直成長到一代明君,到最後卻是持劍一臉肅殺的站在那,那柄劍尖上還有著淋淋鮮血,他的對麵跪著一個人,卻看不清臉,隻知那人是捂著自己心口的,想來該是痛極……

  隻看向跪著那人一眼,便讓遲紜從睡夢中轉醒,睜開眼時發覺自己前心後背已是細汗蒙蒙,心口亦是隱隱作痛,而自己的榻邊竟是芷棋芷畫都在,兩人麵色瞧著還有些憔悴。

  “你們怎麽了?”遲紜出聲詢問,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許嘶啞,渾然不像隻睡了那麽一會兒。

  芷畫聽著聲音猛然抬頭,見著睜開眼的遲紜時忽而紅了眼眶,將手放在遲紜的手臂上哽咽道,“小姐都睡了兩天了,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叫小姐午歇了。”

  一旁的芷棋顯然就平靜些,但還是能看出她的開心,“小姐醒了就好,我這就去告訴逾老。”說完便起身向外走出了屋,想必是去尋逾老了。

  聽著芷畫說的遲紜也有些怔然,她還說怎麽可能一個時辰的午歇便能看完戚容珩的一生,原來竟是自己睡了如此之久,夢了如此之久,可究竟是為何她為何會在最後看見戚容珩那副模樣,又為何在看見跪著那人時會心口疼到醒過來?

  腦中思緒略過,才被芷畫扶著坐起又喝了杯溫水,屋外便傳來腳步聲,便是芷棋和逾老入了屋,兩人幾步到了榻前,遲紜明明顯顯的看見逾老眼中那一絲放鬆,見著這三人,遲紜心口好似也沒那麽痛了。

  “丫頭你可真是把這兩個姑娘給嚇壞了!”逾老沒好氣的坐在榻邊不遠處得凳子上,自顧的斟茶斜眼看著。

  “讓師兄擔心了。”遲紜淺淺笑了笑,聲音有些虛,但看著沒什麽好歹。

  “你這身子骨也太差了一些,”逾老擱下杯盞歎道,“要不是老祖說你沒事我都得傳信去伏光了。”

  這信是送給誰的可想而知,遲紜不得不輕咳了一聲緩了緩心緒,“做了個挺長的夢,想來是上天要告訴我些什麽吧……”

  此話一出屋中幾人都未說話,逾老隻搖了搖頭便起了身,“等身子恢複了些便去祈天殿走一趟吧,老祖有話要問。”

  遲紜點了點頭,逾老又囑咐了幾句之後便離開了這處院子,芷畫也去小廚房取吃食,芷棋本是守著的,但遲紜看她那比芷畫還青一些的下眼便讓她下去歇著了,這會兒一個人呆著,便不自覺的去回想夢中的一切,發現這其中關於戚容珩自己知道的事隻是鳳毛麟角而已。

  戚容珩上一世在她墓前說的皆是那些了不起的事,對於自己吃的苦受的罪要麽是一字不提要麽是簡短略過,她之前便知曉戚容珩一路走來定是沒那麽容易,卻也沒曾想竟是如此艱辛。

  比如他隻說東征時收服邵毅是讓其看了一場被明衛追殺的戲,卻未說東征之行每一次受的傷稍有不甚便會讓他丟了性命。

  比如他隻說回京後風光無限兵權歸府,卻未提及那多少次的刺殺和身上數不清的傷痕。

  比如他隻說登上帝位後民心歸一四方和睦,偶有不順之處也都很快度過,卻未曾提及因為前朝留下的禍端他自己日夜耕耘在禦案上時的辛勤,也未提及因此而耗損的身體。

  這些她本看見,這一世卻是全未想起來,若不是這一夢,她還覺得戚容珩真是上天選中的帝星,卻不知他都是一樁樁一件件熬過來的,他不為帝,誰能為?

  還有一件她不知道的事,便是他在禦案之下藏了一幅畫,畫像上是位女子,是她的模樣,他獨自一人坐在殿中時禦案上便會擺著這幅畫像,那時他的神情她竟是如此的陌生,恍若看見了今世的他,卻又比今世的他更為深情。

  原來她是因了解了他的一生才難免動心,卻不知他早在上一世時便已經對她一見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