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什麽衣服啊？”

  ??小王總看了看眾人的反應，表示你們可以說得再清楚一些。

  ??盛亦棠反問，“試想一下，如果一個人想在公司過夜，她最需要什麽？”

  ??“床啊！”

  ??實心球一秒鍾給出答案，“過夜睡覺，不要床要什麽！”

  ??那理所當然的語氣，仿佛是在回答“天是藍的、雲是白的”一樣簡單。

  ??盛亦棠緩緩撫上胸口，告訴自己生而為人，不要和一隻球計較。

  ??“是衣服。”

  ??她緩了兩口氣才繼續說道。

  ??“合作組的人本來就不算多，如果有人兩天穿了同一件衣服，必然會引起別人注意，所以，她肯定提前準備了換洗的。

  ??至於睡覺的地方，反正隻有一晚，隨便在那裏對付一下也是可以的。”

  ??小王總撓了撓腦袋，“你這麽說好像也有點兒道理，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去翻一下大家的存儲櫃啊？”

  ??盛亦棠略一停頓，和邱歸換了個眼色。

  ??可行。

  ??於是揚聲，“搜吧。”

  ??安保隊長喊了人來，十分鍾不到，就先後在七個人的櫃子裏找到了可替換的衣物。

  ??“我冤枉啊！我放這件外套是因為咱們大廈裏的空調開得太足，我怕感冒才披上一件，真不是為了偷設計圖啊！”

  ??“你們搞錯了不是我！邱總您知道的，咱們這工作性質經常臨時出差，所以我才放了兩套衣服在公司備用啊！您看，我還放了洗漱用品和分裝袋，都是出差必備的！”

  ??逐一查下去，每個人都要存放衣服的理由，且各個合理。

  ??眾人這心就跟坐過山車一樣，起起落落落落，再沒上去過。

  ??小王總急了，“盛總你別裝啞巴啊， 備用衣服這事兒是你提的，現在人找不出來，你必須得給個說法！”

  ??“急什麽，還沒查完呢。”

  ??盛亦棠靠在椅背上，半闔著雙眼，眉宇間竟看不出絲毫緊張。

  ??就連邱歸也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倒叫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哎，這倆人葫蘆裏到底賣得什麽藥？”

  ??“我那兒知道，反正不是我偷的圖，愛咋搜咋搜，我不怕！”

  ??“嘿，我說是你了嗎，你急什麽！”

  ??“我不急呀，就慢慢等著唄！反正這兩個老總沒一個好惹的，誰偷誰就要倒大黴嘍！”

  ??會議室議論紛紛，著急的、無畏的、擔憂的，百態皆有。

  ??盛亦棠將眾人反應盡收眼底，與邱美怡視線相對時，倒是對她淡然的模樣有些意外。

  ??心頭掠過一絲異樣。

  ??不對。

  ??她的推測，絕對不會有錯。

  ??而且邱美怡眼圈發青，臉上的疲意連粉底都遮不住，顯然是熬了一整夜。

  ??可她竟然毫不擔心，難道是......

  ??“兩位老總，找到了！”

  ??就在她懷疑邱美怡是否另有幫手之際，隊長推門而入，手裏還拿著一隻透明的塑料袋。

  ??“這是我們在垃圾站找到的，幸好今天的環衛車還沒到，這條裙子還沒被收走。”

  ??裙子？

  ??這麽說，偷設計稿的是個女人了？

  ??小王總一拍大腿。

  ??他聽明白了，盛亦棠和邱歸作勢讓人去翻員工的儲物櫃，其實不過是迷惑手段罷了。

  ??他們肯定是一早就猜到這人作案之後不會把衣服再留在櫃子裏，所以一邊讓人假惺惺地翻找櫃子，一邊讓安保隊長去搜垃圾桶。

  ??這不，一下就找到了！

  ??“萬萬沒想到啊，居然不是褲子而是裙子！”

  ??小王總憤然起身，“說，這衣服到底是你們誰的！”

  ??人群中，有個女孩兒死死咬著唇，臉色瞬間蒼白。

  ??邱美怡臉色同樣不好，可僅僅一瞬，卻又從僵硬轉為憤然。

  ??“小艾，這不是你昨天穿的裙子嗎？你、你竟然......”

  ??她扶著桌沿，眼前陣陣發黑，仿佛受了巨大刺激。

  ??“盛總，對不起！小艾是我助理，都怪我沒有及時察覺她有問題，才讓她有機會做出這種事！”

  ??盛亦棠沒說話，隻是凝眸看著她，似要看破她藏在自責下的真實情緒。

  ??分明是沒有證據的局，邱美怡卻不知為何心頭一凜。

  ??她迅速收了視線，對著小艾又驚又怒地質問，“紀氏對你不薄，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得項目整體無法進展！”

  ??小艾看著她，眼中的怒火似是要燃出來。

  ??“不薄？哈，紀氏就是一個無情的資本機器，哪裏來的不薄！

  ??我在紀氏工作了三年，自問從來兢兢業業，從無差錯。

  ??原本今年應該升做項目經理的，可就因為你有背景，公司就把這職位給了剛入職的你！

  ??這樣一個任人唯親、不公不正的公司，我巴不得它立刻倒閉，憑什麽還要為它賣命！”

  ??那樣聲嘶力竭的哭喊，那些積壓多年的委屈，竟讓聽到的人生出一絲不忍。

  ??而對她越是不忍，就會對紀氏越加不滿。

  ??“紀氏是怎麽回事啊，自己的員工都照顧不好！瞧瞧這小姑娘，多可憐！”

  ??“嘖，我還以為紀氏有多厲害，沒想到內裏也是一團汙糟。哎，和這樣的公司合作，早晚被它拖累死！”

  ??麵對這一室的竊竊私語，盛亦棠忽然明白了。

  ??原來，是計中計。

  ??邱美怡指示同夥去偷圖。

  ??如果她找不到被偷圖的人，她們就可以給紀氏和她各扣一個管理有失、連累全組的罪名。

  ??如果她找到了，她們就順勢演一波苦情戲，將罪惡的根本同樣還安在紀氏頭上，順道還能把自己摘出來。

  ??是她輕敵了。

  ??這樣的手段，怎麽能稱作不高。

  ??攏在袖中的手指倏地捏緊，盛亦棠看著那張陌生的麵孔，忽然笑了。

  ??“你叫小艾？”

  ??女孩兒不明所以，還是梗著脖子答道，“是！”

  ??“小艾，你說你在紀氏工作多年，兢兢業業，那麽我問你，紀氏的企業文化是什麽？”

  ??“嚴謹高效，以人為本！”

  ??“不錯，背得挺熟。我再問你，營業一部去年總共接了多少個項目，總營業額、總利潤率分別是多少？”

  ??“這、這......”

  ??小艾頓時慌了神。

  ??她以為今天不過是配合邱姐來演一出戲，關於桐山路項目的資料倒是全背了下來，但是去年的營業額？

  ??她哪知道這些啊！

  ??“不知道嗎？這些可都是員工年底考核的重要指標，你身在營業一部，怎麽連這最基本的都不清楚。”

  ??盛亦棠走近她，眉眼含笑，隻不過卻透著滲骨的冷意。

  ??“這樣的員工，可稱不上什麽兢兢業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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