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禾被揪出會議室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怎麽了怎麽了？地震了嗎？”

  ??這是感受到不正常波動，提前帶他逃命來了？

  ??紀辭風眯著眼，眸中似有風暴積蓄。

  ??“為什麽信息不完整？喬老去世後的那兩年，為什麽一點信息都沒有？！”

  ??害，原來是問這個。

  ??黎禾屏住的呼吸重新續上，伸出兩根手指，把他箍在自己脖子前的手掌稍微推遠了些。

  ??“小風，你造那村子裏條件有多落後嗎？你造那裏甚至還有二十來戶人家還沒通電嗎？你造因為生活環境太好，那裏的雞下的都是雙黃蛋嗎？”

  ??紀辭風嘶著氣，“說重點！”

  ??“重點就那村子實在是太太太閉塞，直到五年前才安上第一隻攝像頭。十四年前就離開的人，你讓我上哪兒找去呀！”

  ??黎禾真是委屈極了。

  ??他是個搞技術的，又不是搞刑偵的。

  ??怎麽每一次都交給他這種活！？

  ??腦中的喧囂複又歸於寂寞，紀辭風靜了片刻，緩緩垂下了手。

  ??也對。

  ??他連她當年離開的方向都沒有，想要查證什麽，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斂了眸子，“和S集團的談判怎麽樣了？”

  ??黎禾怨惱地瞪著他。

  ??這人絕壁是故意的吧？

  ??剛才不就是他把自己從S集團討論會上薅出來的嗎？！

  ??“進展還算順利，就是他們的代表有些難搞，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影響到進度的。”

  ??黎禾冷哼兩聲，眼中卻燃起一抹興味。

  ??國內市場太過保守偏安，他也很久沒遇到這麽難纏的對手了。

  ??紀辭風沒說話，隻吩咐了一句“繼續查”，便大步離開。

  ??兩分鍾後，黎禾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查什麽。

  ??還查？！

  ??這是真把他當偵探用了嗷！

  ??……

  ??觀光電梯緩緩升高，窗外的一切都開始變得虛無。

  ??紀辭風斜倚著玻璃門，眸光隨意瞥向室外，恰好看見了鑽進車子的兩個人。

  ??那個方向，是去漁嘉麽？

  ??出什麽事了？

  ??……

  ??車子一路向西，原本已經從腦海中淡去的街景又熟悉起來。

  ??盛亦棠給趙姨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今天不用準備自己的午飯了。

  ??“抱歉盛工，是我工作沒到位。”

  ??姚恬非常不好意思。

  ??她今天是來送一期項目的第一階段驗收報告的，結果被盛工發現報告上的數字和財會報表對不上。

  ??盛亦棠笑著安慰她。

  ??“五萬塊而已，完全在合理誤差之內。我就是好久沒去現場了，借這個機會去看看大家，你別多想。”

  ??“不管怎麽說，都是我的疏忽。”

  ??“我都聽說了，這些天忙著驗收，你恨不得每天住在工地上。要是這樣還要受責備，那我這個消失了半個月的人豈不是罪魁禍首啦？”

  ??姚恬這姑娘哪兒都好，就是有時太較真，認死理。

  ??盛亦棠給她剝了個橘子。

  ??“喏，吃完笑一笑！”

  ??……

  ??兩周不見，漁嘉煥然一新。

  ??原本的泥土地遍布基樁，空氣裏的青草氣淡了，取而代之的是鋼筋和混凝土的味道。

  ??“盛工！”

  ??“盛工，您來啦！”

  ??工人們還記得是誰給自己申請到了暖氣片，盛亦棠經過之處，立刻響起熱情的招呼聲。

  ??“盛工！”

  ??走到辦公樓前，斜裏突然躥出來一個大男孩，T恤短褲，休閑得不得了。

  ??“方可？”

  ??盛亦棠有些意外，“這都9月底了，你怎麽還沒回學校？”

  ??她記得，紀氏的實習合同都是三月期的吧？

  ??方可咧著嘴，露出一口燦爛的大白牙，“我延期了！”

  ??“實習生在期限屆滿後都要接受考核評級，隻有拿到S的人才有資格申請延期。”

  ??姚恬解釋道，“方可在上次的劣質水泥事件中表現優異，是今年20個實習生裏唯一一個拿到S的人。”

  ??原來是這樣。

  ??“好樣的，不愧是我們漁嘉出來的人！”

  ??盛亦棠笑著拍了拍小夥子的肩膀，話鋒一轉，突然拿起一旁的安全帽丟到他懷裏。

  ??“不過別忘了這裏是工地，安全第一！”

  ??“謝謝盛工！嘿嘿嘿！”

  ??方可撓著腦袋，笑得像個傻大個。

  ??盛工關心他哎！

  ??“方可！幹嘛呢！還一堆數等著你核算呢！”

  ??“哎——！來了！”

  ??小夥子又笑了兩聲，抱著那隻安全帽風似地跑遠了。

  ??姚恬的目光在他和盛亦棠之間轉了兩圈兒，卻也沒說什麽。

  ??倒是盛亦棠在後麵叉腰大喊：“帽子！戴上！”

  ??有理由懷疑紀氏的考核標準嚴重有問題。

  ??堂堂S，就選出來這麽個貨？

  ??……

  ??核對完報告上的數字，已經到了下午四點。

  ??暖橘色的夕陽鋪了半邊天，盛亦棠走到窗邊，用力嗅了一下。

  ??“真好！連空氣裏都有陽光的味道！”

  ??少了車馬灰塵，簡直神清氣爽。

  ??姚恬看著她孩子似的舉動，忍不住搖頭輕笑。

  ??“時間還早，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

  ??盛亦棠連忙拿起外套，“聽說中心公園的濾水已經安排好了，正好，你帶我去看看。”

  ??姚恬頓覺無語。

  ??這也叫走走？

  ??這分明是換個地方繼續工作嘛！

  ??兩人到了樓下，正好迎麵走來幾個人。

  ??“盛工。”

  ??“盛工好。”

  ??“你們好，辛苦了。”

  ??看到最後一個人時，盛亦棠明顯愣了一下。

  ??“楊經理？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項目一部的楊婧。

  ??“盛工，好久不見。”

  ??視線交匯的瞬間，楊婧眸中似有恨意閃過。

  ??她隻是背後說了幾句閑話，竟然被發落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每天灰頭土臉地東奔西走，腳底水泡都起了兩排！

  ??天知道她有多恨！

  ??盛亦棠還在好奇她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我沒記錯的話，楊經理是負責後期修圖的吧？不需要到項目地來呀？”

  ??“楊經理現在負責查勘，一周前剛調到我們現場來的。”姚恬解釋道。

  ??“查勘？”

  ??盛亦棠蹙了眉心。

  ??那可是最苦最累的活兒，在前線風吹日曬不說，哪怕出現一厘米的誤差都要被後期戳著鼻子罵。

  ??楊婧好好的，怎麽從修圖師被貶成查勘員了？

  ??聽說她們正打算去看水渠，楊婧心裏迅速盤算出一個計劃。

  ??“巧了，這兩天我剛繪完水渠附近的地形，熟得很，我帶你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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