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真的嗎？”

  ??竹筏之上，葉軒靜靜地坐在原地，許久之後，他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說呢？”

  ??“我不知道！”

  ??“那有什麽真假啊，你若是信，便是真的，若是不信，便是我說那是真的，也是假的，你不該問我，該問問你的心，那是真的，還是假的！”

  ??“也許吧！”

  ??也許吧！是真是假或許已經不那麽重要了，他看向身後，那個世界早就消失了，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是真是假，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他想著想著，站起身來，伸出手，想要去觸摸那江間吹來的風中流動的沙，卻發現那些沙終究會從手中離開。

  ??竹筏停留在大澤之上的某一個階段，而後便瞧見葉軒額頭上麵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船槳，狠狠一拍，瞬間眩暈過去，而後便見那老頭像提著小雞仔一般，用手在大澤之上劃開一個口子，然後將之丟入其中。

  ??過了許久，那個口子重新張開，便瞧見老頭伸出手去，從那碩大的口子之中將葉軒撈出來，如此往複。

  ??他像是一尾魚，從一個個如同泡沫夢幻一般的世界裏遊走，那些世界，一如他穿越無盡空間碎片之時所見的那般淒慘。

  ??大地，天穹，皆是觸目驚心的紅色，那顏色，是一滴滴鮮血凝練而成的顏色。他終究沒能再見到那魔頭，每一次都是在那魔頭即將出現的時候被老人從時間長河之中撈出來，像是一世世輪回。

  ??在那些輪回裏，他成為過許許多多生物，不僅僅是人族，每一個生物都擁有不同的修行之法，而每經曆過一世，他都會多出一部分修行之法的積累。

  ??從遠古時代的觀想之法，到文字出現的蒙昧時代的粗現練氣之法，從先天神通，到後天神通，往往一眼看過去，那些修行法，神通都變得極為簡單。

  ??他看見的那些大道，變化成最為原始的符文，讓他可以輕易參悟。

  ??葉軒的底蘊便在這一世世輪回之中得到了累增，靈魂之力越發強大了些，單比靈魂之力，他幾乎已然達到了結丹後期的程度。

  ??這一次，老人將他從歲月長河之中撈出來，竹筏一直往後走，越往後走，越發蒙昧，漸漸的，進入了一個讓人不解的一個時代。

  ??那個時代，萬族是神，高高在上，人為螻蟻，如天地中微不可查之一粒微塵。

  ??萬族以人族為祭品，以人族為食物，飼養人族以為奴隸，那時的人族，蒙昧不知，愚蠢不知，他們不知道反抗，認為生來便是奴隸，便是食物，他們不懂什麽是神，或許，於他們而言，跪拜的對象便是神靈。

  ??那時的人族，是沒有骨頭的人族，他們的骨頭長在泥土裏，和泥土融為一體，挺不直腰杆，膝蓋牢牢的長在了地上，靈魂麻木，腐朽，不堪。

  ??他一路走來，看到的便是人族那一段灰暗的曆史，他知道，下一站，便是成為人族。

  ??他走過十二個世界。

  ??第一個世界他成為了巫，第二個世界，他成為了神，第三個世界，他成為了靈族……一直到現在，他終將會以人的身份，去曆練，去看一眼那個世界。

  ??……

  ??山，望不見盡頭的青山，錯落有如龍蛇盤旋，其上樹木叢生，更有野獸猛禽出沒。遠遠看去，天空中紅霞千裏，金色的陽光有如碎金一般灑在地上。

  ??遠方的風吹來，帶來森林的潮氣。

  ??這裏，是萬裏蠻荒！

  ??一條曲折蜿蜒的道路之上，一行人推著一輛巨大的車走著。每一個人的臉上寫滿了莊嚴慕肅。今天，是他們部落的一件大事。

  ??前方，樹木叢生，高聳入雲，遮蓋蒼天陽光，潮濕陰暗的森林之中，野草叢生，一處處荊棘之中，無數紅色的瞳孔緊緊地盯著這些人。

  ??車輛旁，站立著許多身材魁梧粗狂的中年人，每一個人的背後都背著一張巨大的弓，大腿旁的袋子裏裝載著一柄柄透露著寒芒的的匕首，手中拿著樸刀，在前方走著。是隊伍的龍頭。

  ??而在隊伍的最後方，則是一個個全副武裝，身披藤甲，手執大刀的青年，每一個的臉上都寫滿了與這個年紀不相符合的剛毅。

  ??對於之中，則是一些老弱病殘，安靜，沒有一絲聲音的安靜，就連身處在繈褓之中被婦人抱著的孩童此刻也是格外的安靜。一行人，安靜得前行。

  ??世界一片寧靜，行走在這片原始森林之中的人類們更是如此。

  ??天空中，仿佛卷起了一陣大風，眾人抬頭看去，隻看見一雙翅膀遮蓋天穹飛過，紅色的瞳孔就如同穹頂的驕陽，這是一頭巨禽。

  ??大地之上，出現一道巨大的虛影，一閃而後的天空中的巨禽，可是它的影子卻持續了很久很久，仿佛可以遮蓋住整片大地一般。

  ??遠方，傳來猛獸的嚎叫，一聲聲，就如同催魂之音，驚起眾人警覺。

  ??與此同時，那些走在隊伍最後的人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一個個分散開來，將人群之中的老弱病殘圍住，警惕異常，長刀在手，一抹抹寒芒從他們手中的長刀反射出火焰般的光，一股寒意從刀身之中傳出。

  ??“快到了！”與此同時，人群中，走出一位長者，白發蒼蒼，滿臉皺紋，就如同即將枯死的老樹的皮一般，身材微微佝僂，一身血肉仿佛沒有一般，血肉包裹著白骨，一身暮氣沉沉，火神血氣枯竭。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裏，群山巍峨高聳，煙氣氤氳圍繞，遠遠看去，也難以抵擋一股熱流。

  ??“走吧！神會保佑我們的！”老者佝僂著身子，拄著拐杖獨自前行，眾人立即尾隨，漸漸地，那老者的速度慢了下來。又重新回到了隊伍中間。

  ??隊伍依舊前行！金色的陽光拋下一寸寸金色土地。遠方群山不斷變化著，群山高高低低，變化無窮。

  ??金色的餘暉，仿佛燃燒太陽最後一絲熱量。與此同時，一行人終於來到了一處山峰之上。那是一處火山，肉眼可見的黑煙不斷從火山口冒出，一股巨大的熱量席卷而來，周圍樹木瞬間被焚燒殆盡，與此同時，那些原本被焚燒為灰燼的樹木又一次重新生長，仿佛春夏秋冬不斷的交替，樹木枯了又長，長了又枯。這一幕幕變化仿佛是生與死的演替。

  ??微風吹拂，一縷縷火焰伴隨著風的吹動而流動，沾染在岩石之上，瞬間，山石化作岩漿，流入火山之中。

  ??一幕毀滅與新生的交替伴隨著眾人身上漸漸閃現的藍光而不斷變化在所有人的眼中。微風吹拂，火焰沾染不住身體，熱浪湧起，安然無恙。

  ??仿佛這一幕一點也不奇怪一般，所有人神色如常。

  ??“恭請神靈！”人群中，那位佝僂老者再次走出。手中，出現一塊色彩斑斕的石頭，微微一握，頓時，彩石化作灰燼，化作一陣流沙，流入那巨大的火山入口。

  ??瞬間，一聲轟鳴聲響起，一隻巨大的爪子從火山口探出，瞬間，露出猙獰異常的頭顱。一雙翅膀仿佛可以遮蓋天穹一般，一雙似血般的眸子，看向眾人，對上這目光，所有人都不禁低下頭，跪倒在地，露出一副恭敬的樣子。

  ??“你們，是黑山部落的人族？”那巨獸開口，頓時，那老者拖著跪倒在地的身子不斷向前挪移。

  ??“回稟神靈，我們正是黑山部落人族，按照神靈大人的吩咐，帶來每年上繳的祭品，隻希望神靈大人庇佑！”那佝僂老者張開嘴，喃喃說道。

  ??“明白了！”那巨獸應了一聲，隨即張開嘴，頓時，一塊晶石飛出，落入那佝僂看著手中。

  ??“這上麵有我的仙念，憑借著這抹仙念，可保你黑山部一年不受威脅！”

  ??“謝神靈！”佝僂老者麵露喜色，連連磕頭叩謝！

  ??與此同時，那頭巨獸再次潛入火山口，與火焰融合。同時，一股吸力從火山洞口傳出，頓時，那輛車墜落。

  ??“唉！走吧！”看著眼前一幕，老者不由目露悲傷之色，在隊伍的最前方走著。不久，眾人便消失在了火山洞口前。

  ??遠方夕陽已然落山，一輪明月漸漸升起，潔白的月光落下，將遠處群山遮掩在月色朦朧之中，行走著的黑山族人，此刻連連側目，看向月色中明滅可見的山脈，目露悲意。

  ??“唉～”一聲悲歎漸漸從森林之中傳來，越飄越遠，帶著一股難以言明的悲傷之意傳出。在月色暈染之中，傳蕩到那處火山口中。

  ??“這，便是神靈嗎？”車輛之中，一個明眸皓齒，麵容俊朗的少年從車輛之中鑽出。

  ??在他的身前，是一尊如同駿馬一般的東西，隻不過，它的鬃毛之上，不斷飄飛著火焰。馬蹄之下，仿佛長著火焰，伴隨著呼吸，火焰起起伏伏，飄搖不定。一雙翅膀生長在它的肋骨之間。

  ??在它的身前，是一個如他一般的少年，麵容驚懼，血液從他的腳下流出，整個身體殘缺不全，尤其是腹部，出現了一處巨大的空洞，長長的腸子伴隨著心髒流出，隻見那頭如同駿馬一般的存在一口將他的內髒吞下，那少年發出一聲驚恐的叫聲，與此同時，一縷火焰鑽入那少年的腹部，頓時，生機出現，不斷修複他的傷勢。內髒再次長出，與此同時，那駿馬再次劃開少年的肚子，心髒再次流出，於是再次吞下。

  ??……

  ??“為何，將他帶到你那個時代去？”魔頭從歲月長河的下遊逆流而上，走到那老人身邊。老人見狀，詢問道。

  ??魔頭看著畫麵之中的葉軒，沉吟了許久，開口道：“我曾在過去，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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