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難道看不出來嗎？”

  一邊說，我一邊將西嵐的妖刀放到桌上。

  刹那間，西嵐的眼神迷茫了。

  他凝視著妖刀，眼神說不出的複雜，有激動，有緊張，有眷戀，有懷念，還有一絲忌憚。

  良久，他閉上雙眼，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輕聲道：“這......隻是一把刀而已。”

  “是啊，如果沒有什麽特殊意義在裏麵的話，它的確隻是一把普通的太刀，不是嗎？”

  西嵐低垂雙目，久久不語。

  我繼續道：“但如果我告訴你，這把刀的前任主人將它交給我時，對我的一番叮囑的話，相信你一定不會陌生。”

  “它是一把擁有不祥力量的刀，使用它的人，要麽變得冷酷，要麽變得瘋狂，要麽精神崩潰，要麽開始自殘......倘若有一天，你無法駕馭此刀，要麽將它收入櫃中，要麽將它埋入土裏，切記，萬不可被其他人發現，否則必將為禍人間。”

  停頓數秒，我微笑道：“這段話，您應該很熟悉吧。”

  西嵐依舊沉默的坐在對麵，似乎毫無反應，但他的嘴唇卻在微微顫抖不停，他的手也在微微顫抖著，恍若過電一般。

  “如果這把刀是被搶過來的，那些人不會對你說這麽多話，看來，你就是這任妖刀的繼承人。”

  說到這裏，他抬起頭，凝視我，沉聲道：“你難道是我的後裔？”

  “也不問清楚，直接擺出一副讓我認祖歸宗的態度，很無禮的好不好”撇撇嘴，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我可不是你的後裔，隻是這把刀，是你的後裔交給我的。”

  西嵐眉頭一挑，脫口而出道：“我的後裔......他們過得還好嗎？”

  “您想聽赤果果的真相，還是掩飾過的真相？”

  “赤果果的。”

  “好吧”我道：“那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不許當場發飆什麽的。”

  我注意到西嵐的拳頭握了握，關節有點泛白。

  在他醞釀好感情，點了點頭之後，我道：“您的後裔前不久剛剛遭受了一場災難，很慘烈的那種......”

  接著，我將艾瑞城變故說給他聽。

  西嵐不愧是能在魔界苟活數千萬年的狠人，在聽到我添油加醋的講述以後，竟然沒有掀桌而起，提刀殺回和風大陸，反而在聽到最後的時候，頹然一歎。

  “苦了那些孩子了”西嵐苦澀道。

  “其實如果你能夠跟我回去的話，艾瑞城的城主也未必有膽子這麽做，畢竟他當時的依仗是國家力量組織及阿喀琉斯，而我相信，以你的實力，阿喀琉斯肯定不在話下，國家力量組織的話，應該會費點勁兒，但問題也不大，畢竟你可是刺殺過辣個女人的男人啊！”

  誰料，在我說完這番話以後，西嵐非但沒有露出豪邁的笑容，仰天大笑三聲後，一揮手‘走，我們殺將回去’，也沒有沉思許久，對我道‘此事還得從長計議’之類的，反而很平靜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問道：“那些孩子，現在還好吧？”

  我被問得一怔，隨後道：“還好，大部分被我轉移到其他城鎮了，雖然未必會有什麽作為，但幸福終老還是沒有問題的。”

  “看來你是個有身份的人。”

  西嵐舉杯笑道：“這杯酒，謝你的。”

  “不客氣。”

  我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心道：你喝的是我的酒，混蛋！

  西嵐可沒有和別人酒感到尷尬的自覺，他是有酒就喝，讓喝就喝，不讓喝也喝，反正被他喝酒的人肯定都打不過他，實在不行揍對方一頓再接著喝。

  所以我也就不和他計較了。

  酒過三......我也不知道多少巡了，我問西嵐：“你還記得在和風大陸，有個女孩兒在等著你嗎？”

  酒量很好，尚且沒醉的西嵐挑了挑眉頭：“有嗎？沒有吧，我已經跟我的女人說得很清楚了，我這一趟，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哦？真的嗎？”我笑眯眯望著他，片刻之後，道出一個名字來：“艾麗絲。”

  眉宇間不經意的一蹙，出賣了他的內心，然而他卻裝瘋賣傻：“艾麗絲是誰？我曾經在風俗店認識的姑娘嗎？哈哈，我不記得了......”

  “你真的這樣認為嗎？”我繼續目光灼灼的盯著他：“隻把艾麗絲當做某個風俗店的姑娘？”

  西嵐不說話了，開始一杯一杯灌自己酒。

  灌著灌著，他就有點上頭了，好在意識仍舊清醒。

  “你真的不打算回和風大陸，再去見她一麵嗎？”

  這一次，西嵐沒再裝瘋賣傻，而是苦澀一笑，道：“見了又有什麽用？我沒有完成承諾，是個沒用的男人。”

  “你應該很清楚吧，在她眼裏，你才是最重要的，至於承諾不承諾的，說不好聽了，都是屁。”

  西嵐低下頭，望著不斷泛起波紋的酒漿，發呆，

  許久之後，他一飲而盡，苦澀道：“我知道，但我過不去心裏這道坎兒。”

  “這就麻煩了”撓撓頭，我道：“要知道，艾麗絲為了等你，可是守身如玉好幾千萬年，你真打算讓這可憐的姑娘就這麽一直守身如玉下去？”

  西嵐沒有吱聲，而是更加凶猛的灌自己酒。

  很快，他就把自己灌醉了。

  這次是徹底沒了理智，完全成了醉鬼，趴桌子上一邊說著醉眼醉語，一邊打鼾。

  “所以說，情這一字，最是上頭。”

  站起身，走出門，招呼人架著西嵐去旅館休息，同時我也和藍色魔女住進隔壁房間。

  藍色魔女對喝得爛醉還胡言亂語的西嵐沒有好感，她覺得這是個頹廢大叔。

  我笑了。

  藍色魔女看人真準，西嵐可不就是頹廢大叔嘛，哪怕在和風大陸，他依然是個頹廢大叔，隻不過是名震大陸的頹廢大叔罷了。

  不過就算是頹廢大叔，也躲不開愛情這道坎兒。

  西嵐依然愛著艾麗絲，隻是他一直不敢麵對她，因為他沒有完成承諾，過不去心裏這道坎兒。

  解鈴還須係鈴人，想要西嵐恢複正常，還得是成功刺殺哭泣之眼·赫爾德。

  話說回來，就算加上西嵐，也未必能成功刺殺赫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