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切懷疑，閉著眼睛駕駛魔法飛艇的不是技術高超，而是疲勞駕駛。

  隻不過老手經驗豐富，在睡醒之後會裝模作樣，而新手多半心懷內疚，神色慌張，一眼就讓人看出端倪來。

  飛艇徐徐前進。

  躺在駕駛艙裏，我無聊的打了個嗬氣，揉揉眼睛，望向駕駛員，發現他正端著杯子，一口一口啜飲含有紫心草汁液的蒸餾水，一雙眼瞪的溜圓，一眨不眨望向前方。

  透過玻璃窗，我看到，飛艇前方......除了漂浮的白雲和無盡的蔚藍大海，啥也沒有，甚至就連飛蟲也見不到一隻。

  “你在看什麽？”我不禁好奇道。

  “海......和雲。”

  他的回答言簡意賅。

  “你做駕駛員多久了？”我又問道。

  “一年多......怎麽了？”他總算回過神來，望向我，滿眼問號。

  “不，沒什麽大不了的，我隻是好奇。”

  “好奇什麽？”

  “你看了一年多的雲和海，難道就不覺得膩？”

  “完全不會。”

  “你好強”我衷心讚歎道。

  “這算不了什麽”駕駛員誠懇道：“我的前輩們比我更強，有些時候，一隻趴在方向盤上的飛蟲，他們也能盯上一整天。”

  “飛蟲？”我詫異道：“駕駛艙怎麽會有飛蟲？不是每天都有做消毒和清除異物嗎？”

  “是的，大人”駕駛員笑道：“飛蟲並不是真的蟲子，而是某些老手帶進駕駛艙的貼紙，他們會在飛艇平穩飛行的時候，把貼紙黏在方向盤上。”

  我不禁失笑：“原來是這麽個飛蟲。”

  駕駛員也跟著笑，一邊笑一邊喝水，每次喝的不多，但很頻繁。

  雖然摻雜了紫心草汁液的蒸餾水是經過醫生肯定的健康飲品，但我還是覺得它有問題，易成癮，眼前的駕駛員就是證明，短短一個鍾頭不到，他竟然喝了半升水。

  等回了家，我一定把這款飲品列為禁忌食物，並寫進家法，誰敢犯，拿皮鞭抽誰，犯得次數越多，抽的越狠，傷了也不許找牧師醫生治療。

  我就不信了，就算後代擁有我的血統，也未必繼承我超強的自愈能力——這是後天的，是專屬於我的能力！

  水喝多了，尿也就多了，接下來的一個鍾頭，駕駛員少說去了四趟廁所。

  這貨上廁所頻率之高，讓我開始考慮是不是要把這類飲料列入飛艇基地的禁品行列。

  在又一次從廁所回來之後，他緊皺眉頭，使勁兒盯著玻璃水瓶，盯了好久，他喃喃道：“它該不是過期了吧......”

  在一旁看他的我，聞聽此言，複問道：“什麽？你說......過期？”

  “昂”駕駛員道：“剛才拉了好幾次肚，您......你就沒發現我瘦了一圈嗎？”

  “沒有啊”我直言道：“你還是一樣的胖。”

  “大人，你說話真傷人”他心痛道。

  “我隻是比較喜歡實事求是”我道：“然後呢，剛才你上廁所不是在撒尿，而是在拉肚？”

  “是的”駕駛員道：“這誰大概是過期了，不然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蒸餾水也有保質期？”輕笑兩聲，我道：“還真是頭一次聽說。”

  “不，大人，蒸餾水沒有保質期，但裏麵摻雜的紫心草汁液卻有保質期，我懷疑，這瓶水的汁液，過期變質了。”

  說罷，他拎著瓶子，往大門方向走。

  “等等”我叫住了他：“把瓶子給我吧。”

  “你要它做什麽？”駕駛員不解道：“刨除紫心草汁液，它隻是一瓶普通的水，而且水瓶也隻是普通的玻璃製品。”

  “我想找個醫生鑒定下”我道：“看看其中的紫心草成分是否已經過期變質。”

  駕駛員撇了撇嘴：“好吧，給你。”

  接過水瓶，我瞅了瞅，擱在一旁，道：“測試完畢，我會把瓶子還給你的。”

  “不用了”他一探手，又從駕駛員私人藏櫃裏摸出另一瓶相同樣式的水來：“您瞧，我還有，而且很多。”

  說著，向我展示櫃裏的私藏。

  好家夥，密密麻麻好幾排，全都是裝滿了透明液體，樣式完全相同的水瓶。

  “你一次備用這麽多？”我詫異道。

  “多準備些，能省下不少精力，不然每次下班都要跑一趟，太累。”

  無語......

  飛艇終於抵達禁地上空，下麵，是群島，以及環繞群島的蔚藍大海。

  不安的朝下方打量幾眼，駕駛員問道：“大人，在哪裏降落安全？”

  “隻要不降落在那個火山口，無論哪裏都安全。”

  “那我......原地降落了？”他小聲問道。

  “我建議降落在那座有火山的島嶼上。”

  咕嘟。

  他咽了口唾沫，幹澀道：“那裏......那裏看起來不太安全。”

  “隻是看起來像，事實上，那裏很安全。”

  “真、真的嗎？”他望向我，眼中帶著驚慌。

  “我為什麽要騙你？你應該清楚，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至少......現在不會。”

  駕駛員遲疑片刻，終於還是聽信了我的話，把飛艇降落在有火山的那座最大的島上，不過停的位置恰好是島嶼的邊緣。

  方便隨時逃離嗎？

  他還真夠怕死的......不，這種時候，應該稱呼他為謹慎。

  下了飛艇，快步朝火山走去。

  一路上，遇到了泥濘的溝渠，耐熱的植物，噴湧的溫泉，以及蜿蜒而下的岩漿溪流，我甚至還在咕嘟咕嘟冒泡的岩漿溪流裏，看到了上下遊弋的魚！

  這可真叫我吃驚非小。

  岩漿溫度至少數百，甚至上千，竟還有魚遊弋其中，並且我沒看錯，它是活的！

  簡直是奇跡！

  我驚呼出聲。

  駐足片刻，遊魚似是察覺到我在看它，撲棱棱鑽入岩漿之中，再不見蹤影。

  道了聲遺憾，我繼續朝火山口走去。

  來到火山口，安圖恩沒有睡覺，而是閑著沒事而四處張望，雖說它隻探出了幾對眼，可那碩大的頭顱，依舊顯得猙獰可怖。

  幸好火山口有滾滾濃煙冒出，遮掩了它的真容，否則肯定會把駕駛員嚇得掉頭就跑。

  “今天是個好天氣。”

  我像往常一樣，朝安圖恩打了個招呼。

  “是的”安圖恩並沒有張嘴，但聲音依舊清晰的傳入耳中：“這種情況，無論是在魔界，還是我的故鄉，都不常見。”

  “你喜歡這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