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瞬間降到冰點。

  ??洛希冷眼看著麵前這個不知好歹的賞金獵人，咬著牙威脅：“信不信我殺了你！”

  ??“你隻要告訴我有沒有，沒有的話我，我給你講，”影子仿佛沒有看到他眼底的殺意，繼續不怕死地說著：“反正當初去約克鎮的時候領的任務就是這個，做事有始有終，說了之後，咱們就一拍兩散，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洛希冷冷地看著他：“你離了我能去哪兒？”忍著跳動的太陽穴繼續說道：“還有狄航，不管他死活了？”

  ??影子被他盯得發毛：“我之前以為我跟左一隻是接了樁普通的買賣，後來我又以為自己跟左一是局外人，現在才發現自己才是那個真正的局外人……”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為自己的離開壯膽鼓氣：“你就說有沒有吧！”

  ??“……”洛希看著影子的眼睛，忽的狠戾起來：“有啊，當年的事情我現在通通都知道！”向影子走近，用極盡邪魅蠱惑的聲音威脅著：“但是你還有用，你走不了！”

  ??說著，趁影子愣神瞬間，手裏的注射劑一把紮進他的脖子裏，拇指按下將裏麵的液體推進血管。

  ??“噗通！”他捂著脖子，倒地不起，驚恐地看著居高臨下的人，慢慢頭腦昏沉，眼前一黑，昏迷過去。

  ??洛希麵色陰鶩，冷聲開口：“來個人！”

  ??立刻進來兩個大漢。

  ??“拖下去，沒我的命令不準讓他離開！”

  ??“是！”

  ??**

  ??“霍查”背著失血過多而昏迷的狄航，跟著管家隱入一家店鋪，左右觀察見無人，立即回身將門鎖上，掛上“開店準備中”的木牌。

  ??“快！快！趕緊上來！”店裏一夥計身著樸素，站在樓梯口緊張急切地看著他們，揮著手示意他們趕緊上樓。

  ??管家一見，是老熟人，看向“霍查”，頭往樓梯口一揚：“自己人，上樓！”

  ??三人麵色凝重，“霍查”背著狄航率先往樓上跑去，管家緊跟其上，夥計走在後邊兒墊後。

  ??樓梯是木製的，扶手上都是玫瑰浮雕，藤蔓一樣將扶手纏繞著向上蔓延，每隔三步就會有一朵極致綻放，“霍查”擰眉仔細觀察，眼神多了份警惕，這扶梯跟洛希家的大同小異，這年頭玫瑰這麽受歡迎嗎？

  ??階梯稍稍陡峭，木板被三人走得“吱呀”作響，店裏的夥計在身後提醒道：“狄老在三樓，一直往上就是了。”

  ??管家詢問道：“這裏安全嗎？”

  ??“黑市裏沒有安全的地方，這裏隻是一個暫時的接頭點……”夥計如是說道。

  ??“霍查”聞言，眼眸立刻沉下來：“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腳步一頓，猩紅的眼睛回頭惡狠狠地盯著這名夥計，冷聲詢問。

  ??跟在身後的兩人也停下腳步，夥計毫不畏懼的看著他：“具體的您得問狄老，小的就是下來接應你們。”

  ??“霍查”攥住夥計的眼睛，見他沒有反應，良久，“哼！”冷哼一聲，繼續往上走去。

  ??管家在他身後看著被他背上奄奄一息的狄航，嘴唇緊抿，眼神暗了暗，這孩子簡直像是從血泊裏爬出來一樣，“霍查”給他包紮的布料早就被浸濕，血根本沒止住，衣角上浸飽了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跟下雨似的。

  ??他回頭看了看身後階梯的血跡，對夥計說：“我們自己上去就行，你把這些清理一下。”

  ??說著，指了指地上狄航流下的血。

  ??夥計點頭，轉身離開準備清掃這裏的痕跡。

  ??三樓很快就到了。

  ??“霍查”往裏頭望了幾眼，複古雕花長桌，精美花瓶，裏麵的玫瑰鮮紅欲滴，危險又迷人，空氣中一股淡淡地香水味，暗紅色的地毯鋪在地上，華麗大氣。

  ??如此奢華的場景，讓“霍查”一時間不知該往哪兒下腳。

  ??生怕自己肮髒的鞋底玷汙了這份高貴整潔。

  ??管家見他停下，伸手拍了拍“霍查”肩膀，聲音疑惑：“走啊，怎麽了？”

  ??隻見他有些窘迫地轉頭，麵色猶豫，尷尬地看了眼管家，示意他先進去。

  ??好在樓梯夠寬敞，能讓管家經過“霍查”身側。

  ??他在“霍查”的注視下，儀態自然地走進房間，麵色並無半分不妥，無奈，在門檻處抬腳刮了刮鞋底，跟著管家走進去。

  ??狄老正站在落地窗前，雙手負在背後，看著窗外那片烏煙瘴氣的土地。

  ??佝僂著身子，戴著副老花眼鏡，金絲邊框架在鼻梁上，老態龍鍾的模樣，眼眶深凹，卻依舊能看出他的精明，商人的品格一目了然，皮膚枯瘦如柴，上了年紀。

  ??桌上放著根純白拐杖，把手玫瑰雕刻，跟洛希和狄航那兩根兒一模一樣……

  ??“狄老？”管家輕聲說了句，看著落地窗前站著不動的人，心中一緊。

  ??年邁的老人轉過身來，麵帶微笑地看著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去坐。

  ??狄老看了眼“霍查”背上昏迷不醒的人，衝一旁兩個早已準備好的醫生揮了揮手：“把這孩子帶去好好治治。”

  ??那兩個穿著白大褂的幫“霍查”把狄航卸下來，地上早已鮮紅一片，暗紅色的地毯一時又深了層色彩。

  ??一個白大褂身上沾染了一身鮮紅，紅血白底，引人注目，狄航的傷口在被彎進車底的時候撕裂過一次，這下子血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霍查”見狄航被帶到對麵一個房間裏，那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關上門，一時間這裏隻剩下狄老，管家和自己。

  ??“坐吧。”狄老伸手指了指沙發，看了眼“霍查”警惕的眉眼，笑得和藹。

  ??他先一步坐下沙發，端了杯咖啡就開始喝起來，管家也不再客氣，挑了個離他距離適中的座位坐了下來。

  ??“霍查”麵色猶豫，索性跟著管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挨著這個中年男人：“反正有地毯，也不髒。”

  ??狄老見狀，不禁笑了幾聲：“隨你，怎麽舒服怎麽來，我也不強求。”

  ??管家瞥了眼身邊地上的人，看向狄老，麵容嚴肅：“狄老，言歸正傳，人我們帶來了，下一步呢？要我們做什麽？”

  ??狄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看向“霍查”的眼神極為複雜。

  ??被他注視著的人一愣，隨即立刻擰著眉頭詢問：“你看我幹嘛？”

  ??“沒有，接下來的事需要你幫忙，隻不過……”狄老拖長語調，有些為難：“實行起來有點困難，畢竟洛希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管家麵色疑惑：“能不能說的明白點？”

  ??狄老猶豫著：“我本來想讓他繼續去洛宅蹲著做內應，但是……”

  ??“霍查”聞言，驚的眼睛都瞪大了幾分：“我都跟他撕破臉了還能進？你在做夢呢！”

  ??“誒！”管家瞥了眼身邊坐著的，語氣上揚，讓他注意態度。

  ??狄老卻沉下聲來，沒有在意這些，隻是麵色嚴峻，認同道：“確實……”

  ??“你當初跟我說做的這些都是為了洛少爺，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救他，但是到現在，你甚至都沒告訴我他到底會發生什麽。”管家注視著沙發上老者的混濁卻精明的眼睛，擰著眉頭，麵色嚴肅。

  ??管家說：“我在他身邊那麽久，心裏已經把他當成自己兒子一樣，你要是敢騙我，死也會拉你下地獄！”

  ??“霍查”有些詫異，看著管家逐漸情緒失控的模樣，不禁輕咳幾聲提醒。

  ??之前，管家找過自己，無非是為了合作的事情，他已經聯係好接頭人，具體說是等待時機成熟，就把狄航劫走。

  ??當初是看著報酬豐厚，夠自己瀟灑一陣子，就答應了。

  ??現在看來，裏麵的關係估計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複雜。

  ??狄老冷冷地瞥了眼這個一身狼狽的中年男人：“會發生什麽你不需要知道，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救他，至少現在，他的命，神不能收回去。”狄老又說了句：“想離開也不攔你，我再找別人。”

  ??“你！”管家氣急，一時語塞，胸口起伏不定。

  ??“霍查”坐在地上，看了看狄老的臉色，又轉頭看了看管家，頗有種吃瓜群眾的樣子。

  ??狄老往沙發上一躺，舒展了幾下僵硬的身子：“這裏還算安全，你們這幾天就先住在這兒吧，等狄航什麽時候好了就開始下一步計劃，具體的我到時候在跟你們說。”

  ??狄老伸手指了指對麵的屋子：“你們的房間，雖然比不得洛宅，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將就將就……”

  ??“霍查”看了眼他手指方向虛掩著的房門，又低頭看了眼渾身是血的自己，尤其是背上，黏糊糊的感覺，從頭到腳都是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空氣中高端奢華的香水味早就被血腥味掩蓋。

  ??他不自覺的皺了皺眉，暗罵一聲，具體罵誰就不清楚了，反正不止一個人。

  ??管家不像“霍查”，隻是淡淡看了眼便收回視線，還想繼續逼問狄老，眼神緊緊攥住狄老。

  ??“你這麽看著我也沒用，狄航還沒醒過來，我也沒辦法。”被注視著的老人家閉著眼睛開口，一個眼神都吝嗇施舍給他們。

  ??“……”

  ??“有這時間還是趕緊去洗洗吧，熏人……”說著，皺了皺眉。

  ??管家麵色一黯，看了眼地上幾乎“血人”的“霍查”，默不作聲。

  ??最終還是帶著“霍查”走進房門，“砰！”，“霍查”關上門，不一會兒，裏麵便傳來“嘩嘩”水聲。

  ??狄老歎了口氣，從沙發裏坐起來，佝僂著身子走到窗前，把玻璃窗打開到最大。

  ??外麵的風吹進房屋，衝淡裏麵的肆虐著的血腥空氣，溫燙的氣息瞬間淡了幾分，彌散出去。

  ??房間裏氣味淡了好多……

  ??狄老看了眼走道盡頭，那裏房門緊閉，時不時傳來幾聲電鑽的聲音，金屬物件敲擊碰撞，儀器啟動的聲音……

  ??這時，一名醫生滿手是血的走出來，眼中充滿嚴肅，眉宇緊皺，訴說著形勢的嚴峻，他快步走到櫃子前，把裏麵的酒精棉花通通拿了出來，又快步往回走。

  ??狄老問：“他怎麽樣了？”

  ??“情況很不好，傷口太大，失血過多……”醫生頭也不回地說著。

  ??他抱起那些裝好的酒精棉花，立刻站起身來，急忙往房間裏趕，動作就沒停下來過。

  ??關上門，落鎖，手腳利落。

  ??這個房間已經成了一個嚴密的手術室，裏麵各種醫用設備好像都是為了拯救槍傷和撕裂的病人。

  ??那兩個醫生甚是在手術進行中一瞬間恍惚，仿佛這台手術本身就是為了拯救這個叫“狄航”的孩子準備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手術進行的有一絲被設計好的詭異。

  ??手術台上，狄航雙眼緊閉，他早就被注射了麻藥，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知覺，就來連血肉被手術刀切開來都沒有反應，不消片刻，手術床上已經紅的不能再紅。

  ??精致的小臉沒有任何血色，慘白安靜宛如一具屍體。

  ??床邊的兩名醫生戴著口罩，那名拿了酒精棉花的醫生進來之後立刻消毒換手套，他們手裏的動作根本停不下來，輸液，消毒，止血，針線縫合……

  ??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無縫銜接，手上拿著鉗子，額上冒汗，落到眼睛裏都不敢眨眼，死死地盯著狄航被切開的傷口和桌上擺著的心率儀，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成一條直線。

  ??心率儀上的曲線波動幅度平緩，感覺下一秒就要變成一條直線……

  ??“呼吸機！”一名醫生看了眼心率儀，立刻說道。手裏的動作依舊沒有停下來。

  ??另一名醫生趕緊從一旁推出一台機器，手腳利索，立刻給狄航安上呼吸罩！

  ??見形勢好轉，又急忙投身手術……

  ??外麵

  ??夥計拿著拖把一邊清掃一邊上樓，還沒到樓上房間，便問道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敲了敲門，看向狄老的背影，看了眼血淋淋地毯，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把地毯換了，畢竟這裏被查到有血跡應該很危險。

  ??“狄老？”他喚了句，見老人轉過身來，才繼續問道：“地毯要換嗎？”

  ??狄老看了眼顏色一塊重一塊淺地毯：“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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