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再不睜開，老子就把這個碎啤酒瓶紮進你眼睛裏，這輩子都不用睜開了！”瘦子森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帶著冰冷的威脅。

  ??霍查心跳如雷，這句話像晴天霹靂般在他頭頂炸開，昏迷的臉上終於顯現出無助的慌亂。

  ??不！不......

  ??他“唰！”的一下把眼睛睜開，整個瞳孔瞬間暴露在陽光下，睜得大大的，驚恐地看著眼前尖銳的玻璃渣子，它就離自己一個指甲蓋都不到！

  ??“不要！”霍查驚恐地叫喊出聲，恐懼一瞬間將自己淹沒。

  ??麵前尖銳的玻璃瓶岔子直直對在自己麵前，近的仿佛幾乎下一秒就要戳破自己脆弱的眼珠，顫抖的眼睛呆愣愣的望著前麵恐怖的景象。霍查倒吸冷氣，胸前的起伏都不自覺減弱許多，生怕撞上眼前那個危險的東西。

  ??呼吸一滯！

  ??身後反綁著的手下意識想擋在前麵，可惜手腕上的繩子阻礙了他的動作，隻能恐懼，無助又絕望地祈求麵前這個瘦子能停住往下的衝勁。

  ??“啊———救命———”霍查大喊道，心髒幾乎跳出胸腔。

  ??就在他以為自己漂亮的桃花眼保不住時，麵前的瘦子堪堪停下手裏的破碎的啤酒瓶。

  ??“喲，舍得醒了？”一旁光膀子的大漢淡淡瞟過來一眼，不鹹不淡地說了句。

  ??瘦子冷哼一聲，把手上的武器一把甩開，“啪！”摔到地上摔得希碎：“現在知道怕了，剛才怎麽不說話呀！”見他恐懼的眼睛不敢抬頭看自己，有是一腳踹在霍查身上，疼的那人直抽氣。

  ??微紅的眼尾被疼出生理鹽水，整張臉皺地緊緊的，擰著的眉頭遲遲鬆不開。

  ??那個彪形大漢邁著穩健的步子，每走一步，身上的肉就跟著抖一下，他身上油膩的味道讓霍查覺得惡心，臉上猙獰的麵色又讓他覺得恐懼。

  ??他一把抓住霍查的衣領，“啪———”

  ??又是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霍查那半邊臉已經紅的透透的了，兩個參差不齊的巴掌印疊在一起，瘦削的臉頰上本就沒多少肉，現在更是打到了顴骨，他覺得明天肯定會有一塊烏青......

  ??“狗東西！”彪形大漢對著他又罵了句。

  ??霍查隻能低著頭輕聲抽氣，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流，死死咬住嘴巴裏的軟肉，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瘦子往周圍看了一圈，觀察著周圍有沒有任何異動。

  ??在他轉身之際，街邊遮掩物處的三人下意識往後藏了藏，透過狹小的縫隙，勉強能看清他們發生的情況。

  ??瘦子收回眼神，泄憤似的又往可憐的霍查身上踹了一腳，見他疼的悶哼一聲，才滿意地收回視線：“走吧，大當家的還等著我們消息呢。”

  ??胖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將人扛起來繼續趕路。

  ??外麵的太陽異常明亮，地板上的溫度逐漸上升，腳下即使穿著靴子，也覺得有些燙腳，那個瘦子像是腳下生風似的，看上去十分輕快，倒是扛著自己的胖子，步伐沉重的像是灌了鉛。

  ??遮掩物後的三人，見他們再次趕路，急忙跟上去，手中的槍支早已上膛，隨時準備血戰。

  ??**

  ??洛宅

  ??“那老頭兒怎麽說？”洛希穿著睡衣，躺在沙發上，手裏翻著本書，上麵的熟悉的鎏金封麵，是可憐的霍查寫的小說。

  ??鼻梁上架著金絲眼鏡，骨節分明的手翻動紙頁，嘴角嗤著一抹笑，似是被裏麵的故事情節迷住，一舉一動盡顯高貴優雅。

  ??洛希漫不經心地開口，連眼神都吝嗇地沒給一旁站著的人一眼。

  ??站著的人畢恭畢敬地開口：“狄老傳話說‘合作愉快’。”

  ??“沒了？”矜貴優雅的貴公子眉毛一挑，有些意外。

  ??“沒了。”那人言簡意駭。

  ??洛希垂眸想了一會兒，手腕上的女士手鏈在燈光下一閃一閃，他忽的一笑：“霍查怎麽樣了？”

  ??“被他們帶走之後，裝暈被發現，看不出到底站的哪邊。”那人說著，有些心虛。

  ??“......”洛希將手中的書合上，坐起身來。

  ??那人不敢看他，隻是低著頭，心亂如麻，雙手緊張的出汗。

  ??洛希給自己倒了杯水，薄唇貼上冰冷的杯口，清涼的水順著口腔滑過喉嚨，舒服。他並沒有在意匯報人的小動作，呼出口氣，淡淡說了句：“他在被帶走的時候就已經做出選擇了......”

  ??“那要不要......”那人深吸一口氣，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洛希見狀，搖搖頭：“不用，他在那群喪家犬裏頭活不過兩天，用不著我們動手。”

  ??手上的鏈子伸過陽光底下，反射出一道極亮的光，打在桌麵上，美好的如星空一般，在深藍色的桌布上星雲遍布，他看著桌上的美景，又笑了一聲，眼裏難得顯露出懷念，溫柔和眷戀。

  ??“過了明天要是還能喘氣，就算他命大了。”精致斯文的臉龐逆光而笑，明明是那樣溫暖，說出的話卻一如寒冬臘月般森冷。

  ??站在一旁的人大著膽子望了他一眼，神坻一般的男人露出撒旦的陰森，一瞬間，隻覺得手腳冰冷。

  ??洛希依舊嗤著那抹冰冷的笑意，隨意地迎上他的目光。

  ??後者一驚，立即低下頭去，誠惶誠恐地彎腰站在一旁，不再說話，背上的冷汗出了一陣又一陣。

  ??**

  ??影子端著一盤做好的餃子，擺在他們麵前。

  ??水潤光滑的麵皮上還有水珠滾動，熱氣騰騰，左一用勺子舀了口湯喝，鹹味刺激著他寂靜已久的味蕾，細微的肉香鑽進他的鼻腔，讓人食指大動。

  ??狄航眼巴巴的看著裏麵的水餃，肚子恰不時宜地叫了一聲，“咕———”，又看了看自己做的三盤碳，手裏搶過來的刀叉正猶豫著要不要放下......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左一迫不及待地直接用手抓起一個往嘴裏塞進去，碰到舌頭的時候才：“呼呼———”地叫喊出來：“好燙......”又嚼了幾下，許久未接觸到肉味的人被這點碎末帶來極大的滿足感，滑過喉嚨之後，灼熱的感覺又滾燙著食道。

  ??“呼......真爽......”左一喘出口氣，臉上帶著滿足的表情。

  ??影子見狀，肚子也開始叫起來，餓了幾天的胃終於忍不住叫囂著饑餓：“鍋裏剩的不多了，給我留一點！”見左一一個接一個地往嘴裏塞，不禁開口提醒。

  ??又看了看一旁沒有動靜的狄航，用叉子給了他兩三個水餃之後，開始和左一搶起來，完全顧不得燙不燙，隻有餓不餓。

  ??狄航嫌惡地看著這兩個猛獸撲食的人，又看了眼自己盤裏滑嫩嫩的水餃，好餓......

  ??到底是富貴人家出來的貴公子，即使再餓也不會丟了禮數，完全不會像對麵兩個遭了饑荒的人一樣，手裏的刀叉還是派上用場。見盤裏的水餃涼的差不多了之後，叉起一個吃起來。

  ??“能不能......再給我幾個？”狄航嘴裏含糊不清的說著，削瘦的臉頰被塞的鼓鼓的。

  ??影子頭也不抬：“鍋裏有，自己拿。”又是一個下去。

  ??狄航立刻從椅子上跳下來，小跑到灶台那兒，鍋裏一鍋白花花的湯水，底下就孤零零地躺著四個餃子。

  ??真的不多了。

  ??影子拿到桌前的那一盤很快就被一搶而空，碗裏的水也被喝個精光，就差沒上去舔了。

  ??左一不滿的發出幾聲抱怨：“這麽就這麽點......好少啊......”但是他知道能有這些已經很不錯了。

  ??狄航見狀，生怕他們回過頭來看，鍋裏僅剩的那幾個就保不出了。趕緊拿起叉子，精準的一插一個準，死命往嘴裏塞。

  ??影子正好這時往身後看去，饑腸轆轆的眼神時不時掃過鍋裏的翻著熱氣的湯麵，又看了眼嘴巴塞的前凸的狄航，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這裏也沒了！”狄航連忙在塞完最後一個時，卡著喉嚨，立刻含糊不清地對著前麵說道。

  ??左一回過頭見他嘴裏塞的跟倉鼠似的，忍不住笑了幾聲。

  ??被笑的孩子覺得臉上掛不住，憤憤道：“......有什麽好笑的！”

  ??狄航瘦弱白皙的手腕上的女士手鏈隨著晃動發出幾聲清脆的聲響，上麵鑲嵌著的珠子時不時被壓在一起，叮當作響。

  ??影子見過裏隻剩下白花花的湯水，眼巴巴地望了好一會兒之後便無奈地歎了口氣，忍不住摸了摸肚子，明顯還沒吃飽。

  ??“行了，那咱們聊聊正事。”影子重新做回椅子上，拉著狄航一起。

  ??四四方方的小桌子坐滿了三個人，狄航腳腕上的繩子雖然拴著，但是比起上次脖子上的寬鬆好多，不習慣也不礙事，索性不再管它。

  ??狹小的地方著這麽一坐，一下子擠了很多。影子雙手交叉撐在桌子上，炯炯有神的目光來回掃視著狄航和左一。

  ??就剛剛的談話而言，左一暫且不說，他身上的秘密一時半會兒解不開，他要是不願意開口，就算是嚴刑拷打都不會套出半個字。

  ??而在這裏的狄航，至少還在所有秘密的中心，可以從這裏入手，整間屋子就個很好的切口，他可以從這裏入手，逐漸查清當年事情的真相，而且洛希設計將自己和左一引進來，任務目的還是那會兒當事人的日記，也就是狄航的父母。

  ??他和狄航，和狄卡與艾斯蒂爾有什麽關係呢？

  ??左一還說過，他見到過洛希手上的手鏈，他驚訝的樣子，應該是見到了什麽不該見的東西，或者說不應該在這裏見到的東西，狄航手上的是艾斯蒂爾的手鏈，那洛希......

  ??影子腦海中靈光一閃，一個大膽的猜測瞬間占據他的大腦：

  ??洛希就是狄航！

  ??洛希是長大之後的狄航！

  ??他們身上的氣質，舉手投足間的動作，相似到極點，那雙眼睛清冷憂鬱，神那樣悲天憫人的目光看向周圍的每個人，骨子裏透出來的貴氣任誰都模仿不出，還有最關鍵的，就是他們手上的手鏈。

  ??雖然聽起來很奇幻，但是影子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什麽......

  ??狄航在這裏生活了將近一個世紀，不僅年齡沒變，身高也沒變，依舊是那個匣子照片裏的模樣，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長大後的狄航，與現在約克鎮裏的狄航如果說是在同一時空，那就是時間折疊了；如果他們的世界和約克鎮是兩個不同的時空，那鎮子的消失就怕是跟海誓盛樓一樣，不知道折射出了哪段曆史，可偏偏現實中有公交車能把他們送進來......

  ??左一曾經在出租屋裏的時候，酷愛偵探小說，有一本天天抱著看，他記得那個作者叫霍查，裏麵有好多專業術語都是那兒學的，耳朵一聽，眼睛就開始放光，癡迷到看到影子回來就纏著他，美名其曰：“科普。”實際上就是向他推薦，分享。

  ??所以或多或少影子還是被強製性地了解了一些。

  ??影子被自己大膽的猜想嚇了一跳，心頭一緊，看向狄航的眼神都不自覺加深了幾分探究，隻是祈禱著不要讓自己的猜想應驗。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們怎麽出去......跟空間和時間扯上關係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狄航坐在影子對麵，絲毫不知道他對自己頭腦風暴了些什麽，隻是感覺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怪異了許多，有時候又帶了些自己看不懂的情緒。

  ??他百無聊賴地在桌子下麵踢著繩子玩兒，一下接著一下，將繩子踢的老高，在空中碰的桌子底，又落下來，雙腳騰空在椅子上甩了又甩。

  ??左一和狄航並排坐，十指交叉撐在桌麵上，下巴磕在手背上，悠閑悠閑。

  ??“現在的正事兒就是，我們怎麽出去。”左一在桌下翹著二郎腿，看向影子，開始商量著出去的辦法。

  ??狄航踢繩子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向左一，清冷的眼睛在燭火下閃著光亮：“你們出不去的，外麵的鍾聲早就停了。”

  ??“不試試怎麽知道。”影子喘了口長氣，如是說道。

  ??狄航往後一靠，背部緊貼椅背，兩手一攤，慵懶愜意：“那你們隻管試，我不攔著。”

  ??**

  ??外麵的月亮遮掩在深厚的雲層裏，朦朧不清，清冷的月光透過稍薄的雲層，水一樣傾瀉下來，月光鋪滿地磚，碎了一地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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