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慕遠宸冷笑一聲，“那東西多半還是存在的，至於在何處，自然是在要緊之處，那可是他保命的東西。”

  “隻要這賬本還存在，韓銘鎧便如何也要保住他半條性命，所以他必定不會放棄這一分生機，再繼續找。”慕遠宸沉聲吩咐著說道。

  欽易點了點頭人便告退了下去，屋內又恢複了安靜。

  不多時，成姚君便疾步走向了書房。

  “王爺，修建堤壩的賬目雖是記錄與材料銀錢一致，可建造的進程不一致。”

  “誰負責賬目登記，可讓他一一核實了？”慕遠宸抬眼問道。

  “是城主的客卿韓克文，他從前是做文書先生的，對於貨款與材料都十分熟悉，所以這事都交給他去辦了。”成姚君猶豫著說道。

  慕遠宸蹙眉道：“人呢。”

  “人現在在府外巡查，他負責的事務比較多，聽說還領了城主的命令去慰問唐大夫他們。”成姚君頓了頓，開口道，“臣覺得此事或許沒有那麽簡單，雖然是韓克文在記錄，可要是出了什麽事，第一個查的人便是他，他還是城主的客卿。”

  “若是他真的罪名落定了，想來城主也是罪責難逃，城主不會無緣無故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才對。”

  “先將人帶過來。”慕遠宸神色未明道。

  成姚君點頭，人便去尋韓克文了。

  沒過多久，便帶著韓克文出現在了慕遠宸的麵前。

  “拜見王爺。”韓克文朝著慕遠宸恭恭敬敬一拜道。

  慕遠宸抬眼問道：“堤壩重建的賬目是你在記錄？”

  “是，難不成是賬目出現了什麽問題，小的已經全部核查，對著庫房的支取。”韓克文不解地問道。

  “那你是沒有親眼見過這些物資被用在堤壩重建上，隻是瞧見了有人來支取？”慕遠宸眯著眼質問道。

  韓克文聞言微微一愣，眼中滿是不解，“這……小的不懂這修建堤壩之事，如何用的材料，就是讓小的過去看上一日，小的也看不出什麽眉目來。”

  “再說，都這種關頭了，難不成還會有人借著大災來發一筆橫財不成？那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了，小的可真是沒見過。”

  成姚君忍不住開口道：“這人還真是有，韓克勤難道一點記憶都沒有，那不知前來取物資的人你可還記得。”

  “說起來……倒是有兩個，一個叫乾三，一個自稱叫李五千，其實後麵那位的確是麵生的，小的前幾日還疑惑怎麽換了人了，便隨口問了兩句，那人對答如流，對於建造的進度還有所剩的物資都了如指掌，對於城主府也相熟得很，小的覺得他是汴州本地人，所以也就沒有多想，他還帶了一批人過來取物資。”韓克文將前因後果說的十分詳盡。

  除了將他說上一頓玩忽職守之外，再定個罪名，好像便不能將這人如何了。

  “難不成——是出了什麽事？那小的真的是什麽都不知曉了，小的可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上麵的吩咐去辦了，誰知曉竟然還混進了這種人……”韓克文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模樣。

  成姚君看了一眼慕遠宸陰沉的臉色後，對著韓克文道：“若是讓你再去辨認，你可還認得那人。”

  “自然是認得的，還請成國公給小的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韓克文欣喜道，“小的願意配合調查，也願意將這活兒讓給旁人去辦。”

  這話說的像極了要拋掉手中的燙手山芋一般，就怕無人前來接手。

  “那……自然還是你來辦吧。”慕遠宸自然是不會讓他如意。

  韓克文低垂著腦袋，臉上討好的笑意微微變得夾雜了些許的蒼白之意。

  “還請韓客卿隨在下去認人吧。”成姚君朝著韓克文笑了笑道。

  韓克文哪還能笑得出來，隻能有些不甘心地點了點頭，“這就來，必定會為成國公找到那犯人。”

  臨走之際，慕遠宸突然開口道：“韓客卿可還記得故人。”

  韓克文的腳步頓了頓，回過身來目光定定地看著慕遠宸，眼底的怯弱一時之間一掃而光，“日思夜想故人，故人猶如枝頭明月，近在眼前，遠在天邊，終不得見。”

  成姚君疑惑地看了一眼韓克文，隨後跟上了他離開的腳步。

  夜色低垂，霽月光如練，盈庭覆滿地。

  如韓克文口中所言，明月的確掛在枝頭上，十五的月亮的確很圓。

  圓的像是三年前所見的那般。

  淩玉遙站在牆頭邊看了許久，看得身後來了人都沒注意到。

  “淩玉遙。”慕遠宸出聲叫道。

  “王爺怎麽在這兒呢，難道也是來看月亮的。”淩玉遙徑直起身朝著慕遠宸走來，臉上還是掛著標誌性的笑意。

  好似什麽也入不了他的眼，好似什麽都無法煩憂他的心一般。

  “今日的月亮當真是極圓的，好像……多年所見的那般，又好像不是那樣。”淩玉遙倚靠在樹旁望著天空道。

  “你與韓克文什麽關係。”慕遠宸並不搭理他一番抒情的言論，而是開門見山地詢問了起來。

  淩玉遙聞言，抬眸看向慕遠宸，隻是微微一愣後，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殆盡。

  “你都知道了？”

  見慕遠宸沒有應話，淩玉遙便張口自說自話道：“王爺若是都知曉了，那許多內情就不必再多問我了，我與他之間倒是沒什麽關係，隻不過是我想要了他的命而已，他當年也當的是這文書先生的活，最後可是將我叔父坑得不淺。”

  “王爺，他若是有一日從善了，那也是裝的，他素來會這一套，當年在我叔父麵前便是裝的可憐，好似這世上不平之事都讓他一人給遇見了，也虧得我叔父是個善心人，人多少是有些傻的，所以才上了他的套。”

  慕遠宸見他如此，聲音不免也多出了幾分寬慰之意，“斯人已逝，若是想尋仇的話，我也不會攔你，隻是眼下你若是知曉什麽，或是韓克文與你說了什麽，你還需要告知我一聲。”

  “他能與我說什麽，無非提起故人舊事，話裏話外都是裝得一副贖罪的姿態，瞧著我實在不想看第二眼。”淩玉遙冷冷一笑出言道。

  慕遠宸見他如此，也沒有再多說什麽，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後便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