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蔡萍萍的質問，段杉杉的第一反應是頗為詫異。

  我屋裏發現了女人頭發？

  這怎麽可能啊！你是在開玩笑嗎？

  竟然還給我擺出一副捉賊拿贓的做派來，真是莫名其妙！

  昨晚你和若櫻不是在我屋裏聊了很久嗎？就算有這麽回事，那也多半是你倆中誰掉這兒的吧！

  自從搬進這間公寓以後，我這屋裏就沒進過女人好麽！

  ——等等！

  大概是因為剛起床頭腦不好使，記性也連帶著變差了，段杉杉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前天他這屋裏還真進過兩位異性來著……

  少女時代兩大電子控，金太耎和李純揆是也。

  一開始是Sunny讓他示範一下《騎馬與砍殺》中“槍騎”的用法，他照辦了。然後兩人看著看著就來了興致，爭先恐後地想要在他的筆記本上親自操作一下。

  段杉杉便將位置讓給了這兩位，結果這兩位你推我搡爭爭搶搶，玩了個不亦樂乎。

  在嬉戲打鬧的過程中，掉下一兩根頭發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於是，一滴冷汗就從段杉杉的腦門上冒了出來。

  “大概是昨晚你或者若櫻掉的吧。”

  很莫名地，段杉杉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心慌意亂，就好像自己真的偷了腥並被媳婦逮到了蛛絲馬跡似的——一定是蔡萍萍的態度給了他強大的心理暗示，所以才會產生了這種錯覺。

  於是他當即矢口否認，言外之意便是：這是誤會，你一定是在冤枉我！

  “若櫻的頭發能有這麽長？你見我染過頭發？”

  還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蔡萍萍咬著牙一連提出了兩個反問句。

  呃，若櫻從來都是幹練利落的齊耳短發，從認識的第一天起就保持著這個造型，就好像她的頭發從來都不會生長一樣。

  長度達到四五十公分的頭發，非要說是她的，那確實是在侮辱彼此的智商。

  段杉杉眯著眼睛湊近了蔡萍萍雙手拈著的那根頭發，仔細地瞧了幾眼。

  是棕色、褐色或者暗金色，他分不清，不過肯定絕對不是純黑色。

  好吧，如此一來，也能確定它絕不可能是從蔡萍萍腦袋上掉下來的。

  其實此刻在段杉杉的心底裏，正確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泰妍最近是黑色短發造型，長度可能比若櫻多一點，可是也不可能有四十多公分。

  所以，真相隻有一個，“凶手”就是Sunny。她昨天的造型正是棕色披肩發，長度和顏色都完全能對的上。

  可是他也記得很清楚，就在年後去蔡萍萍家拜年的路上，自己曾經對她提到過劉可韋飯著允兒的事情，而麵前這位大小姐當時對此的態度是頗為鄙視，並且還隱隱透露出一股不太喜歡韓國idol的情緒。

  “是嗎？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是若櫻啥時候找了物業那邊的保潔阿姨過來打掃，然後掉在這裏的吧……”

  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為免多生事端，段杉杉當即開始裝傻並且嚐試編故事。

  無辜的Sunny就此躺了一回槍，在本人並不知情的前提下，冒名頂替了某位不存在的保潔阿姨。

  “大叔，你覺得這麽拙劣的謊言，我會相信你嗎？別忘記了你在我這裏可是有前科的啊，‘四十五歲’的大叔！”

  蔡萍萍輕輕哼了一聲，搬出兩人在火車上的巧遇時段杉杉隨口瞎掰的玩笑來吐槽他。

  “呃，沒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我牙還沒刷完呢。”段杉杉鬱悶地打算就此撤退，叼著牙刷含混不清地嘟囔道。

  “別急著啊，大叔，你再來看看——這是什麽？”

  蔡萍萍一隻手扯住段杉杉的手腕，拖著他走到電腦桌前，用另一隻手掀起筆記本的翻蓋，然後指著屏幕問道。

  段杉杉這時候才發現，原本他慣用的那張indows默認的藍天白雲綠地主題桌麵背景圖片，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給換了。

  屏幕上是兩個女孩挨得很近地相向而立，各自向後翹起一隻小腿，兩個腦袋湊在一起，幾乎是臉貼臉的程度，握著彼此的雙手，好像拍影視劇一樣地用“借位”的角度作勢玩親親……

  哎喲喂，這個畫麵好汙！哥可不是百合控！

  段杉杉不能置信地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然後湊近顯示屏，叼著那根牙刷目瞪口呆地定格了。

  雖然看不到臉，但是從身高上就能判斷出來，這張圖片上的那兩人，前天就在這屋子裏呆過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以上！

  他沒有猜錯，這張圖片正是2008年6月1日，少女時代在永同高校演出時的飯拍，也是“短身CP”曆史上最“血紅”的經典瞬間之一。

  段杉杉頹然捂額，這才想起來，前天少時臨走之前，Sunny退出遊戲關閉電腦的時候，似乎笑著說了一句“段策劃，你的桌麵好老土啊，不如我給你換一張‘養眼’的美圖？”

  當時自己正在用手機看《漢魏文魁》，正是徐州那段大戲的精彩環節，所以全副心思都放在小說裏，頭都沒有抬地應了一句。

  然後好像聽見Sunny說了聲OK，然後又是她和泰妍兩人的一陣笑鬧，接著Sunny替他把筆記本關機，他這才起身把兩人送出屋子……少時和經紀人告辭後，他光顧著繼續看小說，也沒再碰過自己的筆記本。

  所謂養眼的美圖，指的就是你們倆這張血紅飯拍嗎？

  呀，李三郎！我和你什麽怨什麽仇？你要這樣陷害我！

  還有還有，兩隻加起來才勉強剛過三米的小短身，這算什麽“養眼”啊！

  再說，你倆不是向來都走可愛路線的嗎？

  要是換成Tiffany和秀英那對“美腿”CP，再用“養眼”這個詞來形容還差不多！

  這下我可真是跳進漢江也洗不清了……等等，絕不能就這樣把主動權拱手相讓，坐視萍萍這丫頭步步緊逼——我又沒做錯什麽，憑什麽要我來承擔指責？

  我得想個辦法逆轉被動的局麵才行！

  “萍萍，你怎麽隨便看我的筆記本啊，這可不是個好習慣！”

  段杉杉皺起眉頭，板著臉，裝出生氣的模樣反問道。

  “喂，大叔，昨天是誰和我說過‘我屋裏的東西你可以隨便用’的啊？現在你倒反過來責怪我嗎？就算你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不想讓別人看見，你好歹也設個登錄密碼啊！”

  蔡萍萍一句話就把段杉杉給堵得再也無話可說。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來著？昨天自己和趙民龍去機場把這位大小姐給請回來之後，蔡萍萍問了句這間公寓裏有沒有iFi，她要試試手機通訊軟件在首爾還能不能用。當時自己隨口就回答說：“有啊，而且我屋子裏的東西你可以隨便用。無聊的話，還可以上網看看。”

  於是段杉杉即刻便體會到了“啞巴吃黃連”的滋味。

  見他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蔡萍萍繼續不依不饒地追問道：“大叔你還沒告訴我呢，這兩位到底是誰啊？還有還有，原來你喜歡耽美和蕾絲邊？大叔你好重口啊！難怪一直都找不到女朋友！”

  “這是別人的惡作劇！我是無辜的！事實絕對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

  段杉杉隻好丟下三個巨大的驚歎號，捂著臉落荒而逃。

  在他離開屋子之後，蔡萍萍叉起雙手，抱臂斜睨著筆記本屏幕上的那對短身CP，撇撇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般的微笑。

  大叔，我還真是小瞧了你們啊！真沒想到，才來了韓國還不到半年，你們不僅把自己的項目給做出來了，竟然還和人家頂級idol混得這麽熟悉了！

  上次你和我說劉可韋那家夥能見到少女時代真人，我還以為所謂的見麵，不過就是在公司裏和代言藝人握個手寒暄幾句那種接觸。

  誰能想得到，你們還能把人家給請到自己住的公寓裏來吃飯？

  昨天晚上，若櫻和她聊天的時候，提起茶莊的事，就順口說了段杉杉這哥幾個現在和韓國頭號女團少女時代算是有點兒交情。到時候茶莊開起來了，可以考慮請她們來店裏捧個場，留個簽名照片什麽的。

  當時蔡萍萍還覺得若櫻是不是有點吹牛皮的嫌疑，便說我也有聽那位大叔提起過，說是你們公司和少女時代確實有過一些合作，不過那畢竟是工作上的往來，對吧？咱開這茶莊可是私人性質的，人家能賞這個麵子嗎？公務上的合作和私人關係可不能混為一談啊。

  作為方瑤雯的好閨蜜，蔡萍萍對少女時代裏那位據說在劉可韋心裏占據著一個重要位置的林允兒，可是無條件地保持著至少七分的警惕呢！

  當然，她還是和之前一樣，認為劉可韋和林允兒之間的差距遠遠大於魔都到首爾的距離，最多不過是那家夥一廂情願的癡心妄想罷了。

  結果若櫻就直接告訴她，少女時代昨天還來我們公寓裏吃了一頓餃子呢！

  蔡萍萍自然是大吃一驚，這才將之前段杉杉對她提到過那些關於少女時代的話當做一回事。

  若櫻回屋休息後，蔡萍萍便打開筆記本，本想查一查少女時代的資料，也算是為方瑤雯未雨綢繆一回，爭取做到“知己知彼”。結果就發現了桌麵上那張血紅CP飯拍。

  因為太過出乎意料，她拿著的手機便不小心摔到了地上。俯身去撿的時候，便看到了電腦桌下那根明顯不屬於自己也不屬於若櫻的頭發。

  蔡萍萍忍不住就好奇了：大叔啊大叔，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瞞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