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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雙手從鍵盤上抬起後大約兩寸高保持懸空，徐賢定格了兩三秒的時間。然後幅度很小地伸展了一下手指，接著左手側舉，右手平伸，用這樣一個略微怪異的姿勢，像卡通片裏的木偶人一樣機械笨拙地轉身站起來，向著觀眾席走了幾步，來到舞台上較為空曠的位置，便真的像一個木偶人那樣一動不動了。

  按說在舞台上表演是不可能不上妝的，可是此時的徐賢看起來就根本沒有一點化妝後的痕跡，健康紅潤的膚色，完全是一種不施粉黛素麵朝天的感覺。略帶幾分英氣的眉毛，專注而認真的眼神，柔順自然地披散在胸前的長發，看起來絕對不像一位應該出現在聚光燈下或者鎂光燈前的光彩奪目的idol，而是一個隨時可能會背上書包走進教室靜靜學習的普通鄰家女孩。

  穿著清一色白西服的四位伴舞男士從身後躡手躡腳地走近她，好奇地將她擁在中央，從上下左右的不同角度打量著她。隨後舉起八隻手圍著徐賢，忽然灑下一片看似金色落葉的紙屑。

  像是被沐浴著的金色落葉施加了什麽魔法一樣，木偶人徐賢那原本緊緊板著的嘴角，終於綻放出一絲微笑，輕輕地將雙手抬起，舒緩地轉了一個圈後，右手輕輕提著裙擺，左手撫胸向左側的舞台中央走去，同時開始唱出第一句膾炙人口的歌詞。

  “I’een，I_kno_I’m_naive。”

  這是美國經典電影《音樂之聲》裏的一首插曲《即將十七歲》，比起之前徐賢鋼琴solo的《醜角的晨歌》來，全場上萬名觀眾，知道後者的也許不超過100人，而不知道前者的估計也不會超過100人。在認知度上存在著巨大差異的兩者，竟然就這樣被一個女孩不知道該說別出心裁還是該說異想天開地串在了一起，呈現於觀眾麵前。

  宅胖子的老媽曾經是一位偷偷喜愛著歐美電影的準文藝女青年，在那個上山下鄉的年代裏，也憑借著幹部子女的身份到政府大院的小放映室裏看過不少的“內參片”，在宅胖子的外公被劃為右派之前。

  然而曾經被洪水猛獸一樣地防備過封禁過的資產階級毒草，八十年代後已經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電影院買票欣賞了。於是宅胖子就有了許多被老媽抱著牽著去一遍又一遍觀看諸如《茜茜公主》和《音樂之聲》之類經典電影的的童年回憶。

  得益於此，隨著舞台上徐賢的歌聲，他很快便能點點滴滴地回憶起這段歌曲的故事背景，這是上校的大女兒麗莎與男友羅爾夫在花園裏互相表露衷情時的男女對唱。麗莎當時所穿的淺色半袖連衣裙，款式與徐賢身上這件都幾乎一模一樣。

  不知道是出於什麽考慮，羅爾夫部分被砍掉了，隻有徐賢一個人完成了麗莎部分的半首歌曲。徐賢使用的歌唱方式，是那種很傳統的歌劇風格的美聲唱法，中音渾厚有力，高音宛轉悠揚。她與伴舞們的舞蹈動作，也完全是舊式音樂劇那種，帶一點淡淡的芭蕾味。

  宅胖子得意洋洋地打量了一眼劉可韋，那個卷毛也苦笑著點點頭，這首歌肯定算是好萊塢電影歌曲，不會有任何爭議。

  “感覺這個女孩……”車光龍轉頭看了看他倆，“好像有點特別。具體的我說不上來，就是覺著她與別人不太一樣。”

  “她不是普通的idol，”劉可韋解釋道，“據說她母親是鋼琴老師，從小接受正規的音樂教育長大的。”

  宅胖子點了點頭說：“原來如此，難怪她的氣質……說好聽是端莊，說不好聽則是有點迂腐了。像是一板一眼不苟言笑那種乖乖女，剛才的表演好像也有些放不開，沒有把電影裏麗莎那種少女懷春的情愫展現出來。如果說麗莎是即將十七歲的話，感覺她表演的女孩可能還不到十五歲。”

  “哈哈，你算說對了。”劉可韋想起了什麽大笑起來，“和她做朋友好像很累，吃漢堡會告訴你容易死得早，非常注重飲食結構和作息規律。你能相信嗎？甚至她第一次和‘丈夫’見麵的時候，還把要問的問題記在本子上，然後拿著本子去一條一條問人家！我真同情和她‘結婚’的鄭容和，完全沒法想象要怎麽才能和這樣一個女孩相處！”

  “她多大啊？怎麽就結婚了？”車光龍好奇地問，“不對呀，idol不是連緋聞都不能有嗎，結婚了還能做idol？”

  “是一個假想結婚的綜藝節目啦，”劉可韋回答，“我下午才說過，在喝茶的時候。”

  “你們覺得她唱得怎樣？”宅胖子換了個話題，“作為第四主唱。”

  劉可韋想了想說道：“音色的辨識度不算高，但是音準抓得很穩，不愧是從小練出來的。”

  “聲音比較洪亮有力，缺點是氣好像不太夠？”車光龍不確定地提出意見，“還沒什麽激烈的舞蹈呢，感覺就有點喘了。”

  “我有同感，尤其是長句之中，吸氣聲很明顯。”宅胖子確認道，“和Sunny差不多，氣息的控製得不太好。”

  在輕靈的金屬聲旋律中，一把明黃色的雨傘在屏幕上飛來飛去。隨著琴聲響起，穿著紫色風衣的Jessica站在升降梯上出現，微笑著對觀眾揮手。當升降機停下的時候，Jessica對著屏幕上的雨傘伸出手，雨傘向她飛去並消失在她的身後，她迅速地從左手衣袖中抽出什麽，一揚手打開了一把黃色小傘，看起來就像是屏幕中的雨傘飛到了她手中一樣。

  “I’m_singin’in_the_rain，just_singin’in_the_rain。”撐起小黃傘輕輕搖晃著，Jessica開口唱道。

  “不會吧，第三次solo？”車光龍撓撓頭，有點不相信的樣子。

  然而唱完這第一句之後，Jessica的升降梯便開始下降。接著她唱下去的是另一個同樣甜美的聲音，粉色風衣的Sunny站在另一個升降梯上出現。

  接著，是橘紅色風衣的泰妍、深藍色風衣的Tiffany、淺藍色風衣的徐賢、紫色風衣的秀英、紅色風衣侑莉、黃色風衣的允兒、綠色風衣的孝淵，依次在舞台或升降梯上出現，每個人唱歌時，都會“從屏幕上接過”一把黃色小傘。

  九人都登場後在舞台上站成一行，她們上方的屏幕上也同時出現了她們九人的同比例影像，屏幕內外十八個女孩步調一致地翩翩起舞，齊聲合唱。隨後她們踩著節拍，優雅地輕輕踢著小腿從活動樓梯上走下來，站在舞台中央。此時在她們身前一米左右的地方，開始下起了人工雨。在旋律的尾聲中，她們一同撐起小黃傘上前一步，闖進了那條“雨之牆”。

  宅胖子捅捅劉可韋：“這還是電影歌曲，對吧？”

  “我知道，”劉可韋撇撇嘴，“《雨中曲》的《雨中曲》嘛，同名電影主題歌。”

  屏幕上開始播放《賣火柴的小女孩》的卡通影像，在屏幕下方的活動樓梯上，泰妍、徐賢、Jessica和Sunny靜靜地坐著。

  “不是五大主唱嗎？Tiffany怎麽沒在？”車光龍有點疑惑。

  劉可韋想了想回答說：“Tiffany主要負責中低音，這首歌應該高音為主。”

  旋律響起，泰妍第一個舉起話筒。

  劉可韋說錯了，也說對了。這首歌是《over_the_rainbohe_rainbow_bluebirds_fly。”的尾音時，這位公認唱功最強的隊長臉上都略微露出了有些吃力的表情。

  屏幕上的小女孩在滿天風雪中瑟瑟發抖，坐在牆角努力向雙手嗬著氣。穿著白色抹胸裙的Tiffany吊著威亞出現，宛如天使一般揮灑著光芒從小女孩的上空飛過。小女孩看著空中飛舞的Tiffany，滿臉不可置信的驚喜表情站起來。

  接著是侑莉、孝淵、秀英，同樣是天使打扮吊著威亞，在小女孩的上方忽左忽右地出現，飛向另一端。最後出現的允兒甜甜地笑著，舉起雙手在頭上做出愛心形狀，此時影像中的小女孩也長出天使翅膀飛了起來，允兒像是護送的樣子跟在她身後，兩人一道沿著屏幕中的彩虹橋飛向天空。

  “這是《綠野仙蹤》的主題曲？”車光龍道，“我記得小時候在電視上看過。”

  “嗯，我也看過。說說這幾個主唱的唱功特點吧，我先來。”劉可韋轉移話題道，“我覺得音域最高的應該是Jessica。”

  “同意。”車光龍點點頭接下去說，“我覺得如果隻論真音的話，其實Sunny的音色比Jessica更甜，但是Jessica的假音就像老段說的那樣，太妖孽了。”

  “唱功又不隻看高音，”宅胖子插了一句，“泰妍的高音夠用了，中低音也很紮實，而且感情充沛飽滿，唱功第一應該是名至實歸。”

  “徐賢音色太吃虧，應該是五個主唱裏辨識度最低的一個，雖然她的音準很穩。”車光龍又補了一句。

  宅胖子搖頭道：“其實我覺得泰妍的音色辨識度也不高，可她的感情投入足夠彌補這點，唱出來的感覺就是和別人不一樣。”

  劉可韋忽然笑道：“我記得在哪兒看到過一個說法，泰妍唱歌時感情豐富得像一個結過七次婚的女人。”

  “哈哈哈，”宅胖子也樂了，“你還別說，我覺得真有類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