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所謂人情事故
作者:渡厄方舟      更新:2021-10-21 09:11      字數:3265
  “不必了,那人現在暫時還沒工夫管我,他的麻煩也不少,我現在是安全的。”林震東幹脆拒絕。

  不等陳榮再度懇求,接著說道:“而且,我女兒跟徒弟都在。”

  “跑到你那去算怎麽回事?”

  說著,眼神瞟向李重樓。

  陳榮立刻反應過來,連忙對李重樓抱拳招呼:“師弟,之前是我不長眼,差點誤殺了自己人。”

  “老師縱然不怪罪,我也不能當做沒事人。”

  “這筆賬,我還給你跟師妹!”

  卟哧!

  話音剛落,陳榮散拳並指成刀,兩指快如尖錐。

  直接插進了自己左手大臂的肌肉裏。

  鮮血迸濺。

  陳榮麵無表情,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似乎那手指插的不是自己。

  此人之狠,可見一斑。

  李重樓眼皮狂跳,內心升起一股無法明說的震憾。

  他以為自己夠冷靜,但看到陳榮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滾刀肉,不禁心驚膽顫。

  難怪可以在中海獨霸地下勢力十幾年。

  夠狠!

  想到他當時準備辣手摧花,殺了林穎,更是側麵說明這個男人葷素不忌,簡直無法無天。

  他終於明白,為何師父提起陳榮時給的是那樣的評價了。

  若是心境修為稍為差一點,今天就要當場被陳榮震到五體投地。

  但李重樓還保留著一絲理智。

  疾步走到陳榮麵前,一把握住他的右手,將他的劍指拔出,撕破棉質襯衫替他一邊包紮一邊說道:“師……師兄,夠了,師父說了不知者不為罪!”

  “況且,我跟師姐都沒死,這也算是老天開眼吧。”

  “不必太過自責。”

  聞言,陳榮眼中升起一絲驚訝。

  他自插手臂,一是為了給師父表態,自己無心之失。

  二是為了震懾李重樓這個名義上的師弟,讓他知道麵對的是什麽人。

  不至於看到自己剛才跪拜林震東,以後就敢拿著老師的名頭對他吆三喝四。

  他可受不了一個什麽都不如自己的人,騎在自己頭上拉屎。

  但沒想到,李重樓不卑不亢,輕鬆化解。

  不但沒被他震懾,反而借坡下驢,把主動權拿在自己手裏。

  他突然意識到,小看李重樓了。

  畢竟是老師正式收為弟子的人,日夜跟在老師身邊,又怎麽可能是凡俗之輩。

  “陳榮,你忘了我當初救你時說過的話麽?”這時,林震東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陳榮不禁眉心緊皺,低頭答道:“不敢忘。”

  “當時我要拜老師為師,但老師說我天性暴戾,目無法紀,日後必定會幹出傷天害理之事,所以不收。”

  “但依然指點我武術,所以我尊老師如父,一刻不敢忘記!”

  林震東點了點頭,眼裏露出一絲欣慰:“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跟重樓和小穎以師兄弟相稱。”

  “學生是學生,徒弟是徒弟,你要分清。”

  陳榮渾身一震,鋼牙緊咬,而後沉聲答道:“是!”

  這番話,猶如鋼針紮心。

  他都如此表態了,依然還是不得老師重視,不肯將他收為正式徒弟。

  但慶幸的是,做不了徒弟卻還可以當學生。

  至少比陌生人要強的多。

  此時此刻,李重樓心裏對師父佩服至極。

  這種混世魔王般的角色,明知道他已武功盡失,在他麵前依然屁都不敢多放一個。

  恭恭敬敬,說東不敢往西。

  這便是威嚴,威嚴靠的不是讓別人畏懼自己,而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敬仰。

  他不讓陳榮稱為自己為師弟,並非真的為了震懾陳榮,而是因為知道他有任務在身,經不起查。

  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孔默乃至他背後之人的懷疑跟注意。

  畢竟,陳榮的過去可不是什麽秘密。

  “我們師徒三人,到中海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來,我這個老東西足不出戶,但小穎跟重樓他們卻要天天在外奔波。”林震東眼神低垂,看都不看陳榮,淡淡說道:“少不了會有些麻煩。”

  “我現在是個廢人了,管不了太多事。”

  “你費費心,幫著管管。”

  語氣相當的淡,聲音也不大,就像平常跟李重樓聊天。

  但落在陳榮耳中,卻猶如平地炸雷。

  這麽多年來,老師何曾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過話。

  這根本就是在請求他,幫著照看師弟師妹啊。

  這得多大的麵子。

  “老師,這事包在我身上,從現在開始,整個中海沒人敢能動他們一根毫毛!”陳榮拍著胸脯,信誓旦旦。

  之前,一場衝突差點犯下大錯。

  現在有機會戴罪立功,他怎敢有半點推脫。

  這世上,他誰都敢蔑視,唯獨不敢對林震東有半點不敬。

  感恩、義氣隻是其一。

  真正的原因,是林震東給他帶來的震憾,深入骨髓。

  那手段見識與天人無異,就算他沒有半點武功,那雙洞悉世間的眼睛也足以讓他敬畏。

  跟著林震東,他或許能有不一樣的人生。

  這麽多年來他也已經厭倦了混黑道,畢竟年紀不小了,被人拿來當槍使的感覺,讓他猶為不爽。

  但前半生命運軌跡已定,想要改變必須要有大能相助。

  林震東,無疑就是這個大能。

  至於李重樓跟林穎,他不放在眼裏,但看在老師的麵子上,還必須得裝著放在眼裏才行。

  “你回去吧,今天的事爛在肚子裏。”林震東直到此刻才露出一絲滿意的表情,然後便揮手趕人。

  整個過程顯得極其無情,又或是不通人情事故的感覺。

  但陳榮卻沒有絲毫不悅,讓李重樓幫自己跟林穎道歉後連聲告退。

  出了門,又從懷裏掏出自己的名片,交給李重樓。

  鄭重說道:“師弟,等師妹氣消了,一定打我電話,我擺席賠罪。”

  “好。”李重樓接過名片,送他出門。

  回來後,林震東半眯著眼,露出平常根本看不見的笑容,對李重樓招了招手:“重樓,你就不奇怪我為什麽不給他好臉色看嗎?”

  “不奇怪,人情事故是沒有本事的人用來自保的,師父對任何人都不需要賠笑臉。”李重樓怎麽可能不懂這些道理。

  這些話,是前世在獄中林震東教他的做人準則。

  猶其是做學術研究類,如果每天還要揣摩人情事故,去猜測人心在想什麽。

  那還有個屁的精力去研究、發掘。

  放眼望去,任何一個國家頂尖的科研工作者,說話肯定是一板一眼,說一是一說二是二。

  不存在整天跟你吹牛逼,恭維你,人家沒那個精力跟興趣。

  這一點李重樓做的就很好,所以他性格給人感覺很狂。

  但其實是他懶得分神去偽裝的自己好像很和善。

  “你呀,不愧是多活了一世,我這個師父倒像個擺設了。”林震東哈哈大笑。

  在陳榮麵前,他笑不出來,因為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甚至在林穎麵前他也要維持父親威嚴,不常笑。

  唯獨麵對李重樓,就毫無顧忌,實際上在知道李重樓重生一世後,他已經把位置從師父變成了平等。

  倒更像是朋友。

  說話做事,都沒代溝。

  說來也奇怪,李重樓跟他沒代溝,跟林穎也沒代溝,這點是怎麽做到的,讓他都感覺很神奇。

  對師父的稱讚,李重樓嘿嘿一笑,把話題轉到修煉上麵。

  兩人在房裏探討到深夜。

  林穎那邊,則跟齊鈺促膝長談了一番。

  但同一時間,樊家卻已經被鬧的雞飛狗跳。

  樊亮被抓的事,從飯店傳了幾個小時,最終被樊克禮的秘書得知,連夜匯報給了他。

  啪!

  電話被摔的粉碎,樊克禮麵如豬肝,臉龐抽搐。

  “發生什麽事了?親愛的。”他身邊年輕貌美,剛娶不到兩個月的小嬌妻,連忙抱著他撒嬌問道。

  “陳榮那個廢物,不但沒殺了李重樓,竟然還讓樊亮被人給抓了!”樊克禮眼中陰毒之色泛濫,眼中充斥著紅血絲罵道:“一幫隻知道吃飯的廢物,竟然連他被抓到哪個公安局都查不出來!”

  “李重樓那個小雜種,命真TM大啊。”

  “他一天不死,老子一天都睡不安穩。”

  “給我準備車,我親自去找陳榮!”

  嬌媚女人聞言一臉驚訝:“現在?”

  “就是現在,陳榮都已經回來了,樊亮卻還一點消息都沒有,老子就這麽一個兒子,等不了。”樊克禮一把推開小嬌妻,邊換衣服邊說道。

  女人看著這一幕,深深吸了口氣,眼裏卻一片陰毒,但立刻又生生隱藏了起來。

  直到樊克禮換好衣服走出房間。

  她才咬牙切齒咒道:“樊克禮你個老東西,就知道關心你兒子。”

  “我算什麽?我是你老婆,讓我獨守空房信不信送你頂戴綠帽子!”

  樊克禮哪知道自己新娶的媳婦已經要給他顏色看了。

  驅車趕到陳榮住的別墅。

  臉色鐵青踏進屋裏,下一秒便換上了虛偽的笑容。

  “樊兄,這麽晚了怎麽還親自往我這跑一趟?有什麽事電話裏說不好麽?”陳榮叼著巴西手工雪茄,迎到了門口。

  他當然知道樊克禮來的目的是興師問罪,但到了他們這樣位置,發火是件極不劃算跟明智的事情。

  任何有損利益的事,都不如笑著解決。

  “陳兄,我委托你的事暫且先放一邊,我兒子可是到現都沒回家,你知道他在哪麽?”樊克禮笑嗬嗬直奔主題。

  “原來是找樊少爺來的,這個無可奉告啊。”陳榮笑著答道。

  一句話,便讓樊克禮笑容凝固,臉色變的難看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