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可不可靠，隻有在最極端的環境下才能看出來。

  當然，就算當時可靠，也未必代表一直可靠。

  畢竟，人性逐利，有多少人能夠扛住利的誘惑或者固有利益的損失？

  樊夢就是如此。

  她不敢麵對死亡，這無可厚非。

  但齊鈺一個弱女子，能夠直麵死亡威脅，明明能跑卻沒有跑，值得尊重。

  誰說女子不如男？

  林穎第一個不答應。

  “你們…都流血了，等著我給你們包紮一下。”齊鈺蒼白的俏臉泛起了一絲紅暈，看到林穎的手皮開肉綻，李重樓更是拳頭滴血，連忙衝了過來。

  毫不猶豫把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條，幫兩人包紮著。

  李重樓默不作聲，看著她仔細小心的樣子，眼裏也不禁升起一抹欣賞之色。

  這個女孩，不同一般。

  雖然曾淪落到夜總會，但就憑這膽色氣度和學識，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很明顯，師姐對齊鈺相當有興趣。

  等包紮完，林穎翻來覆去看著手上的蝴蝶結，相當滿意。

  對齊鈺挑了挑眉問道：“丫頭，拜我為師怎麽樣？”

  “我想收個徒弟了，你很不錯！”

  一句話，問的齊鈺滿臉愕然，愣在當場。

  “還考慮什麽，拜啊。”李重樓見她一臉茫然，輕聲催促道。

  齊鈺終究不是個笨女孩，短暫的震驚後反應過來，當場便朝著林穎跪了下去：“齊鈺拜見師父！”

  她親眼看著林穎颯爽英姿，以一戰四不落下風，又見她麵對陳榮時的鐵骨錚錚。

  這樣的女人，誰不崇拜？

  她之所以留在現場，不管自己的生死，其實有一部分也是受到了林穎的感染。

  原來女人可以活的這麽精彩。

  就算掌握不了生，但卻能掌控自己死。

  今天，讓她的世界觀產生了巨大的轉變跟突破。

  “以後叫穎姐吧，你我師徒名份不用擺在明麵上。”林穎輕輕把她扶起來，眨著眼叮囑道。

  仿佛怕師父這個名稱，把她叫老了。

  “恭喜師姐收得佳徒。”李重樓跟著便拍馬屁道。

  剛拍完，便覺眼前一陣暈眩，伴隨著從未有過的天旋地轉，當場失去平衡，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還好被林穎一把扶住，然後牽到椅子邊休息。

  眼睛足足黑了五秒，視線才漸漸開始恢複。

  “李大哥，你沒事吧？”齊鈺以為他受了什麽傷，擔心問道。

  林穎眉頭緊鎖，仿佛心事重重。

  李重樓看在眼裏，搖了搖頭問道：“師姐，我估計是脫力了。”

  “不是脫力。”林穎輕輕歎了口氣：“你走火入魔了。”

  “什麽？”李重樓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走火入魔是個什麽鬼？

  武俠小說或者電視劇電影裏倒是經常聽說，怎麽會從師姐嘴裏說出來。

  自己雖然剛才頭暈了一會，但並沒有其他什麽不適。

  也沒所謂的真氣逆行或者發瘋，怎麽能叫走火入魔呢。

  “我說的走火入魔跟你理解的不同。”林穎顯然看出李重樓的茫然，解釋道：“自古以來，練武術都講究心靜。”

  “不過，怒火也能暫時增加力量，就好比小鬼子動漫裏的爆怒氣。”

  “但副作用很大，會讓你很長一段時間氣息紊亂。”

  “你雖然機緣巧合突破到了氣動，但靠的卻是憤怒跟對我的擔心。”

  “剛才頭暈，就是因為真氣紊亂幹擾了神經。”

  這番話，聽的不止齊鈺一臉懵逼，就連李重樓都很費解。

  試探問道：“意思是我動不了真氣了對吧？那沒事，我很少跟人動手，況且像今天的場麵也不多。”

  真氣什麽的有沒有無所謂，何況他壓根不知道怎麽指揮真氣。

  以前不就一直都沒有麽，今天要不是為了救師姐，也不可有突破。

  因禍得福，已經不錯了，要求太高未免自尋煩惱。

  “不是，你至少一個月內沒法跟人動手了。”林穎一句話打破了李重樓的幻想：“你以為真氣是獨立的麽？它其實就是你身體內部產生的能量，隻要你劇烈動作或者情緒激動，就會頭暈昏倒……”

  “這下麻煩大了。”

  聞言，李重樓也不禁心裏一抖。

  要擱平時也沒什麽，但現在他在執行任務啊。

  天天在行之集團這種文物走私犯罪團夥總部呆著，萬一要是遇到什麽事，比如呂東這種人，武力是必不可缺的東西。

  然而師姐卻說自己連動手都不可能了。

  這……

  不過好在有師姐在公司，倒也不是就真的陷入危險了。

  李重樓畢竟心境過人，隻是心一沉便立刻自我化解開了。

  此地畢竟不適合三人聊天，正好服務員們也都壯著膽子進來開始收拾戰場了。

  於是便招呼道：“走吧師姐，在這太惹人注目了。”

  齊鈺考慮了幾秒，也毅然跟著兩人離開。

  三人剛拉開玻璃門，身後便響起大堂經理的聲音：“你們別走！”

  “有事？”李重樓回頭問道。

  “大廳裏不少貴重物品都被你們打壞了，紅木大板桌都砸裂了，你們得賠，不然我會訴諸法律。”大堂經理此時倒是一番正氣凜然的樣子。

  他親眼看見警察把那幫狠人帶走，卻留下了他們三個。

  這說明這三個人是奉公守法的人。

  奉公守法的人，最好欺負，因為他們不會做太出格的事。

  這損失不讓他們賠誰賠？

  難道去找下巴被找裂的樊少或者陳老大要？

  他有個心也沒這個膽。

  “找樊夢要，她是你們會員。”李重樓啞然失笑。

  真有意思，剛才躲在外麵跟鱉孫似的，自己的地盤居然連報警都不敢。

  任由樊亮跟陳榮等人施暴，視而不見。

  現在卻跑來跟自己要賠償。

  我賠你大爺！

  泥菩薩也有三分火，何況李重樓脾氣一直都不是平常意義上的好。

  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卻不料大堂經理竟衝到他們麵前，用身體擋住大門，威脅道：“不賠你們今天肯定走不掉。”

  “滾！”李重樓懶得再跟他多羅嗦，心情本就不好。

  雙眼一瞪，心底那股煞氣從眼中升騰而出，麵無表情，不怒自威。

  刹那間看的大堂經理雙腿打顫，頭皮發麻。

  那眼神……

  冰冷無情，宛如鐵石。

  看的他心頭恐懼直泛，仿佛他要再敢攔著，下場恐怕要跟剛才被抓走的人一模一樣。

  雖然隻是猜測，但他還沒這麽大膽子真敢試試。

  於是再不敢放半個屁，萎萎縮縮躲到一旁，放任三人離開。

  直到她們快上車時，才為了找回麵子，大聲喊道：“齊鈺你別來上班了，別再讓我看到你。”

  齊鈺頭也不回坐進車裏，輕輕歎了口氣。

  剛找的工作，又黃了。

  想到這不禁看了李重樓一眼，這個大哥好像跟她有著特別的緣份，隻要看到他，自己的工作就白搭。

  “你不會在乎這個工作吧？”李重樓因為隨時可能會暈厥，所以被林穎趕到了後座，被齊鈺看的眼皮輕跳問道。

  齊鈺點頭不語。

  沒工作就沒錢掙，沒錢掙就沒法幫父親還錢，就隻能任由他被重判。

  怎麽可能不在乎。

  “到我們公司去吧，你擅長國畫。”李重樓眼中精芒一閃，略微思索片刻問道：“會不會修複或者臨摹？”

  “修複不會，臨摹可以。”齊鈺如實答道。

  聽著兩人對話，林穎美眸中升起一絲了然。

  “那明天跟我走，晚上先給你在酒店開個房間。”李重樓不動聲色說道：“至於報酬，除了公司給的正常工資，我會預付你一百萬。”

  在跟齊鈺說工作的瞬間，他升起了一個念頭。

  行之集團幹的是販賣文物的事。

  裏麵書畫字貼不勝其數，甚至有些都是國之重寶級別。

  如果讓這些寶物，都流失到國外，想再尋回的難度不亞於登天。

  現在師姐是鑒定師，伍濤又被自己壓著翻不起什麽浪。

  如果再把齊鈺弄進去當鑒定師，那麽說不定可以通過臨摹的方式，偷換掉一部分真品出來。

  齊鈺的基本功很紮實，隻是意境稍顯不足，幹臨摹應該非常適合。

  隻不過，在行之集團工作，隨時都會麵臨危險。

  這一百萬，不管能不能解齊鈺燃眉之急，就當是他這個小師叔給的一點見麵禮。

  聞言，齊鈺美眸閃著難以置信的狂喜之色。

  還沒工作，李重樓就要給她一百萬巨款。

  這……

  她要工作多久，畫多少副畫才能掙這麽多？

  雖然這些錢，用來替父還債還遠遠不夠，但已經足以讓她感激涕零了。

  說明個人價值得到了重視，這無疑對她是最大的鼓勵。

  “謝……謝謝小師叔……”齊鈺忍著激動道。

  “以後在公司叫我李副總，記住千萬別讓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李重樓交待道。

  “小師弟，你這算盤打的可真精啊，不過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想明目張膽做這種事，不怕人懷疑麽？”林穎聽出了李重樓的意思，笑著問道。

  “要的就是讓他們捉摸不透，臥底不敢幹的事，我偏偏要幹個遍！”李重樓自信答道。

  現在整個行之集團，應該沒人會再懷疑他是臥底了。

  但想要真正打進核心組織，絕不是件容易的事。

  必須要掌握話語權，否則孔默這關就繞不過去。

  培植自身勢力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為了引起那個前副總的注意，讓他按捺不住出麵跟自己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