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湊熱鬧的學生看著葉齊安的反應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同樣是來溫慧的中國同學見狀走過來遞給了葉齊安一包紙巾，“你冷靜點，這麽多人看著呢，有什麽事情坐下來慢慢聊。”

  ??“慢慢聊？”葉齊安看著她的眼睛，然後覺得不可思議，“知道這是誰嗎？”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這是我親媽，我的生身母親！那個……”她指著餘霜身後的男人，“我剛剛才知道她出國九年給我找了一個外國人當我的繼父……冷靜？我怎麽冷靜？今天是我爸的忌日你知道嗎？我爸犧牲了九年，她——從來沒有去祭拜過她的亡夫！”豆子大的淚珠一滴連著一滴地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不是的齊安……”餘霜再也不似往日那般端莊冷靜，她的聲音，她的一字一句都在顫抖，“齊安……你誤會媽媽了，媽媽沒有背叛你爸爸……”

  ??“你還知道你是我媽啊？！你還敢提我爸？我問你，你把我當什麽了？啊？我算你的誰啊？！”她極力地拍打著自己的胸口，“我算你的誰啊……”

  ??“齊安，媽媽真的沒有……Autosun是在追求媽媽，但是……”

  ??“你還但是什麽呀？我兩隻眼睛親眼看到的……不是，我挺好奇的，你把我的人生搞的一團糟，你、你跟……”葉齊安的氣息已經開始顫抖，“就算你想跟他在一起，你想再婚，能不能跟我說一下，哪怕是通知我一下也好，我……你讓我有個心理準備行嗎？你這樣，你這樣我真的沒辦法接受，真的……”

  ??“齊安。”餘霜拉著葉齊安的手，“你聽媽媽解釋，這件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這樣，媽媽真的沒有……”

  ??“行了吧，我不想聽。”葉齊安再次掙脫她的手，“我……哈……我真的懷疑，我是您的親生女兒嗎？”

  ??“齊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葉齊安胡亂地用衣袖抹幹淨臉上的淚水，“你捫心自問一下，我活了16年，你……你有真正的承擔起一個母親應該承擔的責任嗎？尤其是我爸犧牲以後，你有哪一天真真正正的把我當成你女兒了？我問你……我得PTSD的時候你在哪兒啊？我因為車禍受到強烈刺激沒辦法開口說話患上失語症的時候你在哪兒啊？我被全網抹黑被網暴的時候你在哪兒啊？”

  ??“齊安……”

  ??“我因為你的出現被人網暴被人人肉搜索泄露個人信息，一個晚上被無數個電話騷擾你知道嗎？”

  ??“我被人惡意騷擾、被寄恐怖包裹、被血色恐嚇這些你都知道嗎？”

  ??“我被人謀殺過你知道嗎？”葉齊安比量了一下，“就這麽長的匕首，那個人直接拿著這麽長的匕首向我刺過來……”她的雙手也開始顫抖起來，“大哥送給了我一隻貓，叫團子，那個人……那個人因為恨我就把團子分屍了，就扔在我的床上……”

  ??“我……我出道以後，我發現我幹什麽的都是錯的，我每發一個日常動態的時候都會有無數的人在那條動態下麵惡意中傷辱罵，說我是靠著你才出道的，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出現，我整整三個月的心血全部付諸東流……”

  ??驀地，她笑了，聲音很是刺耳，她用無比天真的口吻繼續道：“哈哈……那些人會告訴你，你的呼吸是在汙染空氣……你的存在就是個錯誤，媽媽，你知道那種懷疑人生的感覺嗎？他們想讓我去死……我死了，我死了兩次，可是我命硬啊被人救回來了，你看……”葉齊安摘下左手手腕上葉凡買給她的手表，“我之前嗑了半瓶的安眠藥，沒死成被室友叫救護車送到醫院強行洗胃救回來了，這個……這是半年前我自己割的，在浴缸裏……滿浴缸的都是血，但是後來我覺得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爺爺會傷心的，他都已經送過一次黑發人了，我不能那麽不孝讓他眼睜睜地再送第二次您知道嗎？”

  ??她仰天笑著道：“我應該是天生的演員吧……在我每次受到刺激之後，我都會假裝失憶，因為那樣會讓周圍的人安心一些，而且沒有任何人發現這一點，連我在韓國的主治醫生都被我騙過去了。”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覺得有些惡心，“我……我的童年，是在你的嚴厲操控之下的，我的夢想，是被你抹殺的，現在，我真的隻想好好的，好好地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找一個沒有人知道我是誰的地方重新生活，可是結果呢？媽媽，我都已經躲到這裏了……您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我呢？您為什麽要這麽殘忍要一次又一次的這麽折磨我？您毀了我的童年毀了我的夢想還不夠，現在還要毀了我的人生嗎？”

  ??葉齊安狠狠地抓住餘霜的手腕，絕望地問：“您為什麽非要把我生下來然後讓我承受這些？為什麽要讓我來承受這些痛苦？要讓我一個人來承受？我都已經很努力的活下去了，您為什麽還要這樣？”

  ??餘霜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對女兒的愛，會把女兒害成現在這個樣子，“齊安，是媽媽自以為是媽媽知道錯了，但是請你相信媽媽，媽媽沒有，真的沒有……”

  ??相信？她已經不想再去做任何的判斷了……

  ??“我累了……”葉齊安放開了餘霜的手腕，“我以前覺得彈鋼琴是最讓我感到疲倦的，可是現在我發現，原來活著才是最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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