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_分節閱讀_55
作者:海晏      更新:2020-03-21 15:04      字數:4516
  人走近幾步,在旁邊的椅子上各自落坐。

  小靈突然在衣襟裏亂動起來,小爪子抓來抓去的,梅長蘇不禁心中一動。

  “溫泉泡著真是舒服,蘇兄也該去試試,對身體很有好處的。”言豫津一邊說著,一邊從袖中拿了幾個柑橘放在桌上,“那幾筐他們搬到後麵去了,我順便先拿幾個過來你嚐嚐,這個皮薄,又很好剝,汁多味甜,蘇兄一定喜歡,我準備明天春天在自己院子裏也栽幾棵……”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謝弼白了他一眼,“你讀過書沒有?要真栽在你家裏,說不定結出來的是苦瓜……”

  蕭景睿與梅長蘇一起笑了出來,後者伸出手拿過一個柑橘,放在鼻間輕輕嗅了一下,清新酸甜的氣息,帶著點霜露的冷意,細察之下,竟還有幾絲淡淡的硝磺之味。

  梅長蘇隱隱推測到了一些緣由。

  “這橘子很新鮮啊,居然還是從嶺南運過來的?一定是走的官船吧?”

  “對啊,是嶺南府直發過來的官船,走富江,中途不需要停檢,當然比漕運的船要快些,這種柑橘京裏的官貴之家都喜歡,整整十船,沒有多久就分完了,搶都搶不到,幸好我爹有預定。”

  “是這樣啊……真是承你厚情了。”梅長蘇口中客套,心中卻快速思考著。

  原來不止是運河和腳行,居然連官船都能偷偷混雜著搭進火藥,普遍的江湖紛爭,隻怕做不到這一點……

  小靈還在胸口動著,梅長蘇伸手安撫地拍弄著它,大概因為火藥的味道隻是沾惹上的,並不濃烈,它最終安靜了下來,呼呼睡著了。

  “蘇兄手冷嗎?要不我來幫你剝吧?”蕭景睿見梅長蘇拿著那個柑橘,半天沒有動作,體貼地問道。

  “……哦,不必了,豫津說的對,這個皮很好剝的,”梅長蘇忙剝開金黃色的外皮,將微帶白筋的橘瓣放進嘴裏,一咬,涼涼的汁液便滲滿口腔,果然酸甜適口,味道極是甘爽。

  “好吃吧?”言豫津也朝嘴裏塞了幾瓣,“身子烤得暖暖的來吃這個,真是無上的享受啊。”

  “你看你,人家蘇兄才吃一口,你倒開始吃第二個了。”謝弼笑道,“你是不是打算把一筐都吃完了再回去?”

  “好吃嘛。”言豫津毫不在乎他的嘲笑,轉向梅長蘇,“蘇兄喜歡的話,我回去再多送些過來。”

  “這就夠了,我們人不多,大部分都是隻愛吃肉的。

  不過飛流最愛吃柑橘,我先替他謝謝你。”

  言豫津左右看看,“飛流剛還在呢,又不見了?”

  “大概到後麵玩去了。”梅長蘇看著這位國舅公子,心頭突然一動,用很自然的語調仿若順口說起般道,“你今天怎麽會有空來看我?皇後娘娘也生了病,你不去宮裏探望請安?”

  “皇後娘娘病了?”言豫津的驚訝表情看起來確實不是裝的,“不會吧,我昨天才進過宮,見到她還好好的,怎麽今天就病了?”

  “可能也是受了風寒吧,”梅長蘇淡淡一笑,“天氣這麽冷,夜裏稍稍失蓋些,就會染上寒氣。

  不過宮裏那麽多人侍候照顧,娘娘的病體一定無憂。”

  “喔……”言豫津向外看了看天色,“現在太晚了,明天再去請安吧。

  如果確實病得重了,我再稟告爹爹叫他回來一趟。”

  “怎麽?國舅爺不在京裏?”

  “到城外道觀打醮去了。

  我爹現在是兩耳不聞紅塵事,隻想著求仙問道煉丹,要是沒我這個兒子拖著,他一定把家裏改成道觀。”言豫津無奈地抱怨著,“不過也有好處啦,就是沒人管我,自由自在的。

  除了前一陣子我爹突發奇想要把我塞進龍禁尉裏當差以外,平時倒也沒怎麽操心我的前程。”

  “象你這種世家少爺,本來就不用操心前程,”謝弼道,“不過你爹倒是真的越來越象方外之人了,一年到頭,連宮裏都沒見他進去過幾次,皇後娘娘怎麽也不過問?”

  “不知道……”言豫津歪著頭想了想,“他們兄妹一向不親近你也清楚啊,我爹喜歡清修嘛,如果不是宗祠在京城要照管,他應該會想要住到山裏去呢。”

  蕭景睿也道:“要不是你們長得象,誰會看得出你們是父子啊?言伯伯清淡無為,如閑雲野鶴一般,可你卻是個哪裏熱鬧哪裏湊的惹事精,別說沒半分野鶴的氣質,倒更象隻野貓。”

  “是,你蕭大公子有氣質,”言豫津聳聳肩道,“我是野貓,你是乖乖的家貓好不好?”

  梅長蘇忍不住笑出聲來,“好久沒聽你們拌嘴,還真是親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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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那個QQ群,俺的確是不會,不過想來學著也不難,可要是俺都玩QQ去了,誰來寫文呢?所以別再抱怨啦,跟俺一起出去投票才是正事~~~~

  第六十一章 今朝有酒

  悲劇還是喜劇,這是一個問題,現階段隻能回答它是正劇……嗬嗬……其實作者本人是個很怕悲劇的人,所以在邏輯合理的前提下,我會盡我所能,本著理想主義和樂觀主義的態度,對男主安排出路的……

  ——————————————————————這是爭取和諧社會的分割線-----------

  幾個人說說笑笑,仿佛又回到了初相識時那般心無隔閡。

  時間不知不覺過得很快,似乎沒多久天色就暗了,梅長蘇置酒留客,三人也沒有推辭,席間大家談天說地,隻絕口不提朝事,過得甚是愉快。

  酒,是從北方運來的烈釀,一沾口火辣不已。

  言豫津高聲叫著“這才是男人喝的酒”,一口就灌了一大杯,嗆得大呼小叫。

  謝家兩兄弟相比之下要斯文許多,即使是非常愛酒、酒量也甚豪的謝弼也隻是小杯小杯地品著,飛流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屋子裏,好奇地看著桌上的液體。

  “小飛流……”言豫津有了幾分酒意,也不是那麽在意飛流身上陰寒的氣息了,端著一杯酒向他招招手,“喝過這個沒有,很好喝哦……”

  “你別亂來,”因為生病而一直在喝湯的梅長蘇忙笑著阻止,“我們飛流還小呢。”

  “我十四歲就開始喝酒了,怕什麽,飛流是男孩子嘛,不會喝酒永遠都變不成男人的。”言豫津滿不在乎地搖著手,“來來來,先嚐一杯。”

  飛流看了蘇哥哥一眼,見他隻是笑了一下,沒有繼續阻攔,便上前接過酒杯,不知輕重地一口喝下,頓時滿口細針亂鑽,整個頭上爆開了煙花。

  “不好喝!”飛流頗覺受騙,酒杯一甩,一掌便向言豫津劈去,國舅公子一推桌沿,跳起來閃身躲過,兩人在屋子裏上翻下跳,追成一團。

  蕭景睿開始還看得有些緊張,後來發現飛流隻是追著出氣,沒有真的想傷人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

  “自從跟我來金陵之後,飛流就很少這樣玩過了,”梅長蘇也含笑看著,“所以你們每次來,他還是很高興的。”

  蕭景睿顯然從沒感到過飛流高興他們來,但這座宅院有些空落冷清倒是真的,不由問道:“蘇兄,過年時你們還是隻有這些人嗎?”

  “除夕多半就是這樣了,不過到了初三初四,我也還是要請些客人來聚聚的,你會來吧?”

  “我隨時都可以來啊,”蕭景睿看看飛流,再看看梅長蘇,有些不忍地道,“可是除夕隻有你們兩個,也未免太寂寞了些,到我們家來過年吧,到時候卓爹爹一家人也會進京,很熱鬧的。”

  “謝謝你了,”梅長蘇溫和地笑了一下,“不過誰說我們隻有兩個人?你們進來時沒看見嗎,這園子裏,少說也住著二十個人呢。”

  “可那都是下人……不是家人啊……”

  “貴府裏的難道是我的家人?”梅長蘇微覺不悅,不由自主地就說出了一句尖銳的話,不過他隨即發現自己反應過度,又放緩了語氣,“除夕是親族團圓之日,你們一家濟濟一堂,我去算什麽?再說,寧國侯府的主人是你父親,你擅自邀請外人參加自己的家宴,總歸是不妥的。”

  蕭景睿衝口一言,本來就沒考慮太多,被他這樣一說,自知莽撞,低頭道:“蘇兄教訓得是。”

  “你又幹什麽傻事讓蘇兄費神教訓你了?”言豫津運動了一圈後回到原位,剛好聽到了最後一句。

  “景睿是好意,擔心我和飛流過年太冷清。”梅長蘇淡淡笑著,想把話題隨意帶過。

  “你不會是邀請人家蘇兄去你家過年吧?”言豫津卻一下子就射中了靶心,用手敲著蕭景睿的額頭,“有腦子沒有啊?”

  “大哥隻是一時沒考慮周全而已嘛,”謝弼原本與蕭景睿的關係就好,這一陣子發現父親欺瞞自己的真相後,又全靠這個大哥從旁開解陪伴,當然更加維護他,“你腦子好,還不是隻會吃喝玩樂。”

  言豫津搖著腦袋道:“蘇兄又不愛熱鬧的,再說還有飛流陪他,你要同情也該同情我吧,每次祭完祖叩過頭之後,我家就跟隻有我一個人似的……”

  梅長蘇奇道:“今尊呢?”

  “回房靜修去了啊。”

  梅長蘇不由怔了怔。

  言老太師和豫津的母親都已去世,他又沒有兄弟姐妹,父親要真是一離開祠堂就回自己房裏去,這個愛熱鬧的孩子還真是寂寞啊……

  “你博什麽同情啊?”謝弼卻笑罵道,“自己本來就是個風流浪子,沒你爹管你你還更高興吧,秦樓楚館,倚香偎翠,十幾個姑娘陪著你你還孤單啊?”

  梅長蘇端起茶杯嗅了嗅那氤氳香氣,心中暗暗歎息。

  謝弼終究還是家族羽翼下長大的孩子,隻怕從小到大都沒有真正寂寞過,風月場所的那種喧囂和熱鬧,又如何可以代替家庭中的團圓與溫暖?

  言豫津卻沒有反駁謝弼的話,唇邊依然掛著他永遠不滅的那抹微笑,仿佛什麽也不放在心上似的,“蘇兄,要不要今年跟我到螺市街的青樓上去逛逛?你看飛流差不多也該成年了……”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梅長蘇挑了挑眉竟然道:“好啊,我還要養病就不去了,你帶飛流去吧。”

  “我一個人帶他出去?”言豫津嚇了一大跳,“這也太要命了,他要是被青樓的姑娘們摸一下就發飆,誰攔得住他啊。”

  “不會的,我們飛流脾氣很乖,”梅長蘇微微笑道,“你祭完祖就過來我這邊吧,大家一起喝點酒,然後你帶飛流出去玩。

  今年不在廊州,我又剛好病了,飛流一定會覺得不習慣的。”

  “庭生!”飛流突然道。

  “你想請庭生來玩嗎?”梅長蘇揉著少年的頭發。

  “嗯!”

  “庭生這名字好熟,哪裏聽過……”言豫津抓了抓頭。

  “就是打敗百裏奇那三個孩子中的一個啊,”蕭景睿記得更清楚些,“放出宮掖庭後,是靖王殿下收留他們當親兵了吧?”

  “沒錯,這三個孩子都在靖王府裏,”梅長蘇點點頭,“大概跟長官告個假就能出來了吧?”

  “我想應該沒問題,”言豫津很仗義地道,“他們都算是被你救出來的啊,到時候我去幫你接,看誰敢刁難不放他們。”

  “那就多謝你了。”梅長蘇又轉向飛流,“你還想請其他人嗎?”

  飛流認真地想了想:“大叔!”

  “大叔不行哦,大叔自己有家,要在自己家裏過年的。”

  “哪個大叔啊?”謝弼問道。

  “就是飛流到京城第一個交手而且在他手下落敗的那位了。”

  “蒙大統領?!”三個年輕人一齊嚇一跳,言豫津看著飛流搖頭道:“從罪奴小兵到禁軍大統領,我看全天下也隻有你才會請客請得這麽怪。”

  “在飛流的眼裏,隻有喜歡不喜歡,沒什麽身份地位的區別。”梅長蘇淡淡道,“其實這樣,不是更簡單更好嗎?”

  “隻可惜世人有幾個做得到……”蕭景睿輕輕慨歎一聲,“身份,就象人的第二層皮膚一樣,如果撕爛了,恐怕會麵目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