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蜀道難
作者:
緣君九月 更新:2021-07-21 08:11 字數:2845
“都用不上吧……”許仙仙能感覺到他有點生氣,心虛道。
??“你是不是看不起小爺我?”秦縱問她。
??“我沒有……”
??“多少人求還求不來呢,你是要我求著你拿?”秦縱的聲音沉下來,眼睛有點泛紅,“我就知道你們都把我當怪物看——”
??“我——”許仙仙雖然知道他那些名聲,可好歹他對朱秉煜和她是真心的,她從來沒覺得秦縱是什麽良善人,卻也沒把他當怪物。
??“拿著——”秦縱一拳捶到桌子上,幾乎是怒吼道。
??“你吼姐姐幹什麽!”朱秉煜不滿道。
??“小霞……”秦縱的喉嚨像是被扼住了,再說不出多的半個字。他就這樣撐著桌子,仰臉看著那個白衣的少女。
??“誰不把你當朋友了,我隻是帶不下。就挑幾個秦記的給我好了。”許仙仙故作生氣道,“你發什麽瘋捶桌子,還敢對我發火!老板娘不訛詐你,朱秉煜不打你兩拳才怪。”
??“我錯了我錯了,”秦縱頓時喜笑顏開,變臉比翻書還快,揉了揉發紅的拳頭還把朱秉煜的臉捏了兩把。
??他嘴裏念叨好幾聲“好老板娘”“好秉煜”,一連挑了八九個或木或玉的牌子抓到許仙仙麵前,獻寶似的道:“這下能帶了吧,秦記的你隨便用。”
??“成。”許仙仙不想拂了他的意思,心裏想著估計怎麽也用不上,還是等回來的時候還給他。這些牌牌要真是見一個送一個的,那他大哥還不給他氣死。
??至於馬車雲雲,還是一概被她拒絕。畢竟要低調出行,又不是去遊山玩水的。就算是遊山玩水,要真是受了秦縱那些有的沒的豐厚裝備,恐怕還沒走出蜀道就被搶了個精光。
??本來什麽筆墨紙硯和折完或者沒折完的紙人都該賣了,秦縱執意叫他幾個惡奴豪仆抬回了秦府,那架勢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又在欺壓什麽良民。
??“我怕你們不回來,總該給我留點念想,再說弈鳴也喜歡。”秦縱嘴上總掛著他那小古板侄子,其實是他自己喜歡這些小玩意。他往城北外送了好幾裏都不放心,幾番道別都又折回來。
??最後還是罵罵咧咧被家仆們拉回去。
??許仙仙真的不明白她和朱秉煜是做了什麽事,能讓這小霸王真心相待。
??但其實,從一開始就對秦縱真心相待的,是他們啊。
??雖說沒下過山,沒出過蜀。
??許仙仙還是做了不少的功課。
??一步千裏那是元嬰老怪的修為,而為保交通秩序和空間穩定,各國和各陸之間的交通往來極為嚴苛,手續重重。
??就說鼎元大陸麵積最大的國家商鼎,各城各郡往往設有對靈修者的限製。
??比如限空的禁製和城池之間的關卡禁製,無論是普通的交通還是傳送陣法,都會將行者記錄在冊,基本可以做到不遺不漏。
??城中禁禦空而行,近郊也往往有對符車飛行領域、各時段流量和高度大小的限製,再偏僻些的地方估計就又會放鬆管轄,每個轄區的具體規章都有所差異。
??而貧窮的兩姐弟完全不用考慮任何與靈氣符陣驅動的出行方式。
??因為片刻之後,就能看見一輛笨重破舊的板車緩緩軋過朝天道,向北行去。
??朝天道朝的不是天,而是通天高的蜀道。
??一白須老頭坐在車前,慢慢悠悠趕著頭老黃牛。兩個小家夥坐在後板上,沒多久就換上了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骨頭架子都快被顛散了。
??劍閣迢迢夢想間,行人歸路繞梁山,明朝騎馬搖鞭去,秋雨槐花子午關。
??這詩裏哪裏來的愜意,大概是因為人家沒坐過這麽顛的破板車。
??景帝初年,漢中多次失守,故道和褒斜道兩條國家驛道均斷,子午道遂辟為帝都、漢中、巴蜀間的驛路。
??當今皇帝對子午道不斷修治,行人也日益增多。凡經行此路者,都必須持通行證注明其身份及所帶物品名稱、數目等才可通過。否則,關卡有權扣留。
??好在有個手眼通天、不務正業的蜀王。
??說實在話,謝宛和醉花是高手她信,蓮瓊是高手她不難看出。
??可沒想到他身邊最高的高高手竟然是綠浮。
??簡直令人匪夷所思,那樣一個溫溫軟軟的美人居然已經修煉到了金丹中期。
??而她一朝就跌落到了最低端的凝氣一層。
??可她不會知道,這對很多人來說已經是無法企及的門檻。
??老人家隻是順路載他們一截,有一搭沒一搭跟兩個小娃娃聊著天。可惜耳背,一路上兩頭說話都是驢唇不對馬嘴的。
??可偏偏老頭愛和人聊天,活活能把暴躁的許仙仙也給氣得耳背過去。
??“子午道又叫荔枝道,小丫頭說自個兒打益州城來,可吃過涪州的荔枝?那可是連貴妃娘娘都念著的一口。”老頭的嗓子扯得像吱吱呀呀的風箱,聽著就像喉嚨裏卡住了痰,讓人怪是難受。
??“荔枝道“由涪州經鎮巴、西鄉、南子午鎮沿子午道新路運往神都。
??前朝令貴妃最喜食荔枝,據說每值荔枝果期,都要叫宮人使用靈力驅動的特殊冰鑒,保鮮每日要食的荔枝。
??畢竟荔枝嬌嫩,不易保鮮,也沒那個靈修者閑得慌去當送荔枝的跑腿。故在荔枝收獲季節,驛馬往往飛馳急運在子午道上。
??詩中也雲:“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這可不是笑話呢嘛,人人都知道令貴妃,人人都知道這荔枝道。
??三月恰恰撞上了果期,隻是令貴妃早已香消玉殞,而那個帝王也早已長眠地下。
??“我知道。”許仙仙已經在崎嶇的山路上顛了兩個多時辰,簡直不想再說話。
??“什麽‘屋子道’,唉不是不是——”老頭扯著他的破嗓門,一隻手鬆鬆握著滿是黃泥的短鞭。生怕小丫頭比他耳背似的,一隻手往前麵比劃道,“子午道,就是荔枝道。”
??“哦,”許仙仙像具麵無表情的符甲,沒有一絲感情地問道,“還有多遠到龍亭啊?”
??“龍城?”老頭的話讓許仙仙心裏一跳,但很快又按下湧動的心潮,拖長嗓子重複道,“龍——亭——”
??尤其把“亭”字咬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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