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沒事的，找個護工來暫時頂一陣子就行。”關敏言立刻道。

  米椰看著他同樣激動的神色，點了點頭。

  她先去找了個護工，然後帶著卓暮雨再次來到了警局。

  警局的副局長也算是給麵子了，讓米椰帶著卓暮雨再次見了關沁。

  關沁戴著口罩，已經是半夜，大概沒法休息，顯得很疲憊。

  但當看見卓暮雨走進來的時候，整個人忽然就坐直了！

  卓暮雨盯著她的眼睛看著，緩緩走近她：“你說你是關沁？”

  關沁還沒說話，就先痛哭起來，撕心裂肺地喊了聲：“媽媽！”

  這一聲“媽媽”，喊得卓暮雨整個人都是一顫。

  她的神情激動起來，身體輕輕抖著：“沁兒？你真的是我的沁兒？”

  “我的腿根上有個胎記。”

  “我小時候上樹，把下巴那磕了個印子。”

  “我去米國後，曾經有一次迷路跟你和爸失聯了，好在當時有個好心人送我回了學校。”

  關沁一口氣說了許多，卓暮雨的身體也抖動得越來越來厲害。

  “沁兒，你真的是我的沁兒！”她撲上去，將關沁重重摟在了懷裏。

  母女兩個相擁，哭成一團。

  米椰就在旁邊看著，眼眶也不自覺地發了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卓暮雨才鬆開關沁，拉住她的手坐在她旁邊：“可是沁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你怎麽會沒死？當年我們明明看到了你的屍體。”

  “那不是我的屍體，是別人的。”

  “在東林山到底是怎麽回事？”

  “當初我去東林山極限生存，原本是約了個朋友的，但那個朋友臨時有事就沒能跟我去，我就一個人去了。本來一切都挺順利的，就在我準備離開時候，在茂密的林子裏碰到了幾個男人。

  “這群男人是拐賣人口的，他們怕警察抓，就打算從東林山這片人跡罕至的地方穿過去外省。結果因為這裏不好走，他們拐賣的幾個女孩中，其中有一個摔到山崖下死了。

  “我碰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在發愁少了個人。因為他們已經按人頭收了錢，回去少交一個人，就要吐出一個人的錢來，甚至還要多給點作為賠償，所以他們看見我的時候，就起了邪念。

  “我起初是準備跑掉了，但他們幾個男人太強壯了，我最終還是被他們抓住了綁了起來，後來他們還輪流——”

  說到這裏，關沁說不下去了，緊緊地咬著牙齒。

  米椰知道是什麽事，怕卓暮雨聽著太難過，趕忙岔開話題：

  “媽，既然確定了是關沁，那您怎麽打算？”

  “你有什麽資格叫她媽！你這個冒牌貨！”關沁憤怒地對著米椰喊道。

  米椰沒說話，隻看著卓暮雨。

  卓暮雨臉上劃過痛苦的神色，問她：“你打算怎麽辦，米椰？”

  這是這麽多年來，她第一次叫她的原名。

  米椰的心裏刺痛了下，但卻不得不忽略這種感覺。

  “關沁下毒卻誤毒了爸——關老師……”

  關敏言是她的針灸老師，現在不能叫他爸了，她隻能這麽叫。

  “你關老師肯定不會追究這件事的，是陰差陽錯！”卓暮雨立刻說。

  米椰心裏不是滋味，毒傷了關敏言是陰差陽錯，可如果沒有這個陰差陽錯，毒死的就是自己了。

  瞧見米椰不說話，卓暮雨露出懇求的神色來：“米椰，你還沒有跟警察說下毒的事情吧，現在就看你了，隻要你不報警，下毒的事情就可以當沒發生過，那沁兒身上的事就隻有那個醫療事故的事情。”

  她說著忽然放低聲音，小心翼翼地看著米椰：“米椰，你……會報警嗎？”

  瞧著卓暮雨這樣的神色，米椰還能說什麽呢？

  雖然關沁想毒她來著，但到底毒傷的是她的親爸，人家都不追究了，難道她非要追究？追究的話，她勢必就要讓卓暮雨不高興了，也許關敏言也會不高興。

  她正想說自己可以不追究呢，卓暮雨卻搶著又說：“米椰，你就看在我和你關老師跟你這幾年的感情上，算了吧？”

  米椰鼻頭發酸，悶悶道：“我當然不會追究了，師母，這幾年你們當我是親生女兒一樣，教了我醫術，還給我了優渥的生活條件，還幫我帶大了五個孩子，我怎麽能追究呢？”

  卓暮雨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她樂觀起來，自言自語道：“那醫療事故的事情也好說，隻要我們能搞定家屬，家屬不追究了，我們就跟警察說，之前報警說她篡改診療記錄是一場誤會，這件事原本就是你不小心。”

  米椰的心髒重重一疼。

  原本是她不小心？

  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卓暮雨就不在乎她了，是嗎？

  她的臉色有點發白：“師母，我想您應該知道的，如果我說是我不小心，那我的職業生涯就結束了。”

  “你別忘了，你的職業生涯是從哪裏來！”關沁在旁插口道。

  米椰沒理會她，隻是看著卓暮雨。

  她真的會這麽狠心嗎？

  卓暮雨臉上閃過一絲內疚：“哦，是啊，我沒想到那麽多，對不起啊，米椰。那我們再想別的法子，可以找個人來，就說是他篡改了診療記錄。”

  卓暮雨真是為了女兒，沒有底線了！

  米椰沉聲說：“師母，這樣做是犯法的。”

  卓暮雨立馬就苦了臉：“那怎麽辦呢？”

  “我被帶到警局來，是因為你報的警，現在隻要你對警察說，是個誤會，不追究這件事了，警察就能把我放了。”關沁尖聲說。

  卓暮雨跟著點頭：“是的，是的，米椰，你先跟警察說這件事是個誤會吧，把沁兒放了再說。醫院那邊的事情，我們再想法子。”

  米椰不說話。

  放了關沁，就意味著自己肯定要受委屈。

  看見米椰臉色不好，卓暮雨忽然起身走到她麵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米椰嚇了一跳，趕忙伸手去扶。

  卓暮雨卻堅持不肯起來，哀聲說：“米椰，你就看在我們母女一場的份上，撤回起-訴吧？沁兒固然是做了不好的事，但她吃了那麽多的苦頭，你就算是可憐可憐她，就算了吧？”